听说上工不仅自己有的吃,还能领一份工粮回家,给家中的老人和孩子吃,顿时引起了城中百姓的热议。再加上粮食运到州城中时,穿过的是州城中最宽的那条大道,街上的老百姓都看到了,还有一些人参加了搬运粮食进仓。加之这个消息又是由他们最为信任的人,白石来告知的,所以有劳力的人纷纷报名,一时间就有万人愿意加入到清理河道的工事当中。
承颐将这一万人交给了李勇,由他安排人手带着人前往于沙河。白石帮李勇打下手,管理这些河间府的原居民,顺便记录和计算他们的工时,以便根据工时发放粮食。
承颐交代,但凡在河道上做工的人,一定要给他们吃饱,因为吃饱才有力气干活。识水性的便下河捞石捞沙;不识水性的,便在岸上挑沙石筑坝;另外搭有窝棚给妇人,帮着做工的男人们洗衣、做饭,各有分工。而出来做工的这些人,都可以先领一袋粮食回家,给家中的老人和孩子们煮食。
能够吃饱饭,家人也有了米,哪怕是熬粥,好歹也不会饿死。而且现在是为他们今后有地种,有庄稼收而努力,所以这些老实的老百姓干起活来特别的有干劲。
李勇带来的两千人,本就是军武出身,个个身强力壮。司马琰在派他们来时,就交待过,如果在武垣做的好,便让他们驻扎在武垣,不必再整日躲在密林中不见天日。
承颐则是交待李勇,打捞出来的石块分类放置。大的用于筑坝,小的石头和泥沙要用于建房,不光是他们这些人要有房,还要给以后有可能会回来的流民们准备好房屋??
在李勇他们到了之后的半月,从冀北过来的第二批人也到了,又加入到治理河道的队伍当中。
与此同时,被承颐派往成国的魈也领着人回来了,这比承颐预料的时间要早一些。所以在见到魈时,承颐问的第一句话便是:“那片沼泽地可能通行?”
魈点着头,极为兴奋地说道:“启禀殿下,那不能算是真正的沼泽地,而是许多积水的河塘。河塘之间的泥陇也极宽,可以容人行走,而且我们去探的那条路,姜家小小姐已经领人探过了。如今,赵将军手下的人已经进到泽地,正在进行修整,说是要在那里建一条栈道,方便成国与武垣之间通行。”说着这话时,眼睛却眨巴眨巴的偷瞅着承颐。
承颐听闻魈说到姜家的小小姐,自然知道是指姜筱璕,忙问道:“你见到姜小姐了?”问话时,眼睛里闪烁着光亮。
魈回答道:“见到了,信也亲自交到姜小姐手上了。”
承颐听得魈这般回答,眼睛更加明亮。问道:“姜小姐看起来可好?她可有给我回信?”
魈摇了摇头。
承颐一怔,不明白魈摇头的意思。急道:“姜小姐看起来不好?”
魈才说道:“姜小姐看起来没有不好,但是她没有回信。”
“哦!”没有不好,那即是还好的意思。虽然没有收到回信,这让承颐有些失望,但能知道她好,他便放心了!
“咦?为什么只是哦一声呢?”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听到这个声音,承颐一下子怔在当场,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下一秒,他便看到正堂的大门处走进来一高一矮两个人,高的是护卫打扮的末兰,矮的自然便是开口说话的姜筱璕。
承颐虽然在给姜筱璕写的信中说自己已经到了武垣,姜筱璕上次写信时说过想到武垣来看看,如今便随时都可以来看了。但他哪里会想到,让魈去送封信,就能把人给接来。看着那个在阳光中走进来的小‘少年’,承颐突然觉得今日的天气真是不错,阳光真的很是明媚,连带着心情都灿烂起来。
可这所有的感觉他都没有说,只是露出一脸温和的笑意,问道:“你怎么就来了?”
只听得姜筱璕边往里走,边说道:“我以为你会想见到我,所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舅父和大姑姑他们放我出来。怎么?嫌弃我不该来?”
话虽然这么问,可脸上哪有一点被嫌弃的自觉,径直地爬上正堂里唯一的一张椅凳上坐下,东瞅西看地问道:“这便是州官审案的地方吗?”
问完这话,也不待承颐回答,站在椅凳上,爬上书案,摸着桌案上那块长条形的木块,又问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惊堂木?”
众人不明白惊堂木就是一块木,为何还要在前面加上‘传说中’这样一个词。正想着,‘啪’的一声,姜筱璕的小手将惊堂木拍在了桌案上,吓了众人一跳。而干坏事的某小童毫无自觉地裂嘴一笑,问道:“怎么样?刚刚这一拍,我有没有一点当县太爷的气势?可不可以向你讨个县官当当?”
魈和末兰呆怔在当场,唯有承颐轻笑着回道:“河间府是一个州府,能坐在你那个位置的,最少也是一个知府,岂能只是当一个县官?”
魈和末兰听了承颐前半句,都在一旁点头,附和着承颐的说话,怎么听了后半句,就有点变味了。
承颐接着说道:“不过你适才一拍,气势比之知府有过之而无不及,以我看,便是三司使也不过如此。”
承颐这话,让一旁的魈和末兰跌落了两对眼睛。却见姜筱璕与承颐对视后,承颐莞尔一笑,姜筱璕则是哈哈大笑了一阵,说道:“还是跟你说话既有默契,又自在。”说着话便从椅凳上滑溜下来。
见姜筱璕朝自己走来,承颐问道:“你可是在提醒我什么?”
姜筱璕说道:“听魈说你父皇将这座府衙赐给你当府邸,还允许你自行组建州府、自行任命河间府官员?”
承颐点头,说道:“父皇是这样说的。”
“这样说的?”姜筱璕有些疑惑地问道:“只是口头上说,还是有圣旨写明?”
承颐回答道:“圣旨上没有写得这样明白,只说‘凡武垣事宜,可自专’。怎么了,这里面有什么不妥吗?”
姜筱璕轻哼了一声,说道:“你父皇是当今大庆朝的皇帝,他下的圣旨、他说的话是金口玉律,谁敢说不妥?但是,如果你按照他说的话去做了,即便是今日无人敢说你不妥,他日定然会大大的不妥,说不得,便是杀头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