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羡君拔剑抽身时,却发现花怜脸上阴冷一笑,随即在方羡君反应不及时,给他撒了一把毒药。
而毒药位置正好在眼睛上。
毒药落在方羡君的眼中,方羡君就感到眼睛里好像有一百只虫子在爬,疼痛的紧。
花怜看到方羡君如此痛苦的模样,终是满意一笑。
她终是毁了他们,让他们一生都过得不安宁。
随即花怜猛地吐了一口血,然后嘴角挂着一抹极其诡异的笑,便死了。
地宫还在不断地摇晃着,而方羡君由于眼睛中了毒药,已经看不清路。
只得忍者疼痛,慢慢的摸索着。
渐渐的,他眼前越来越黑,神志也渐渐的不清醒了起来。
他四肢无力的倒在地宫石道里,地宫的石屑也不断地落在自己的身上,手中的剑也慢慢滑落。
此刻,他的脑海里没有所谓生死,只有一首诗,一首他给她的诗:
“……折花枝,恨花枝,准拟花开人共卮,开时人去时。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
——
半个月后。
鬼风谷中,一灰一白两个人正面对面坐着,中间桌子上是两杯茶,亦有两杯酒。
“……你想好了吗?”吴风看着自己面前面色苍白的方羡君,道:“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况且……”
“你的眼睛……”
方羡君无所谓道:“……瞎了,便瞎了吧”
吴风想到那日他找到方羡君的时候,满脸都是血,都是灰屑。他已没有了知觉,却仍执着的念着一首诗。
他知道,师傅的女儿死了,而这首诗也是她曾经念给他的。
他曾有过犹豫,而今,也正是这份犹豫害了他们两个人……
后来,整座地宫都快塌了,若非他学了绝好的轻功,将他以最快的速度带出地宫,只怕他们两个都得埋在里面。
出来后,修建地宫的那块悬崖也一并断了下去,他把方羡君带到空旷处为他把那个,发现他的眼睛中了毒。
毁了眼睛,再也不能恢复。
之后,他便请求方相爷,让他将方羡君带回鬼风谷,他会以毕生所学治好他。
那日,他看见的方相好似老了几十岁,原本儒俊的面庞,也多了好几道深深的皱纹,老态尽显,发间竟也多了好些白发,眉眼间尽是沉痛。
方相爷的手中还抱着一人,凭呼吸来看人已去了。
他在方府三日里,见过她。
那是方相的妻子,方羡君的娘亲,风敬皇朝的昌和公主,方府的方二夫人。
风九歌!
吴风明白,他们在一天之内,经历很多,令人十分沉痛的事。
他没有多言,带着方羡君下了红花宫,直奔鬼风谷。
方羡君一昏迷,便是半个月……
直至昨日才醒来,可一醒来便是去找杜语湖。
吴风无奈道:“……她已经死了,她的尸体也被安湖山庄埋了,半个月前就埋了,你娘也是,那位都已昭告天下为她哀悼三日”
“你娘也去了,你现在出谷,谁也见不到……”
方羡君不语。
吴风再劝道:“你留下来……只要你眼睛治好,我就放你出谷”
方羡君沉声道:“吴风……不要自欺欺人了,我的眼睛治不好了……”
吴风坚持道:“不会……我是鬼医,是鬼风谷历代以来悟性最好的弟子,我一定能治好你的……你信我”
“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不想你……出任何事”
方羡君不打算再说什么,只是拿起桌上的酒杯,无神的双眼看着吴风道:“……喝一杯?”
见说了半天,方羡君还是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心中气急,道:“不用了……我喝茶”
说着,便拿起桌上的一杯茶。嘴里还嘟囔着,也不知道红娘弄两杯茶两杯酒做甚,简至浪费!
方羡君听后,嘴角上扬,心中默数。
一。
二。
三。
倒!
“噗通”
吴风倒在了桌子上,晕倒前,吴风才反应过来,口中咒骂一句:“臭小子……你……你又算计我……”
随后彻底晕了过去。
吴风晕着后,方羡君耳边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他知道,那是红娘。
“红娘……吴风便就拜托你了”方羡君诚恳道。
红娘笑道:“……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方羡君亦是轻笑,他相信红娘会照顾好吴风。
虽然看不到他们眼中的情意缱绻,但他能感受得到,他们之间微妙的氛围。
随后,方羡君便走出了谷。
虽然眼瞎了,但是听力还在,凭借着体内的天玄内力,方羡君的听声辨位倒也不弱,对于要去哪儿,耳中有数,心中便有数……
一路上,他惩强扶弱,除暴安良,虽未告知名号,但世人皆知他眼睛不好,便唤他义侠,别号义瞎子。
待他到达安湖山庄时,安湖山庄全庄上下的人都在侯着他。
他看不见,但却听得见。
他听见安湖山庄的唤他——
姑爷!
他轻扯嘴角,露出一个温润的笑来……
之后,杜汉风带他去了埋葬杜语湖的地方。
他摸上杜语湖的墓碑,很光滑,很平整。他缓缓得靠着墓碑,随即坐了下来。
一坐便是许久……
他没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给她念诗,念她给他的诗,念他给她,却未来得及给她念的诗。
许久后,他站了起来,低喃道:“阿湖,我走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他深信鬼魂,他觉着杜语湖一定在自己的四周,陪着他,从未离去。
虽然他们都不信,但,他信便足够了。
忽而吹来一阵清风,抚在方羡君得脸上。
片刻,方羡君便笑了。
“你是答应了?”
忽地又是一阵风,似是很调皮,在他脸上抚了好几阵。又似是惩罚,让他多问……
后来,方羡君离开了安湖山庄,去到了方家。
在方家祠堂拜了风九歌的灵位后,便又走了。
走之前,方清珏在身后道:“……方家,等你回来……”
等你回来继任,无论你的眼睛是否完好!
方羡君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随后继续迈着步伐走了……
行侠仗义的两年里,由于方羡君眼睛看不见,所以他的其余四感却是出奇的好。他能感受得到,他的身边总有一阵清风,当他问什么时,清风会绕在他的指尖,绕在他的发间,抚在他得脸上,以此给与他回应。
他想,它应该就是阿湖。
阿湖从未远离他,她一直陪在她的身旁。
两年后,在他准备回方家的路上,他遇见了方为君。
再见时,他脸上没了那张温润的面具,多了些真诚的笑容。
他开了间小武馆,馆里只有几个小孩子。
看着这几个孩子时,方羡君发现方为君的脸上尽是对这些孩子的期望。
许是经历了生死,看淡了浮华,方为君竟然对方羡君道:“……这个地方……很好!”
虽然破败,没有多少富贵的人,但胜在他们简单。
听了这句话后,方羡君本欲劝他回方家的话也收了回去。
方羡君笑了笑,心想:就这样也好,就这样在这样简单的地方也好……
当方羡君是一个人回到方家时,方清珏心里多少有些失落,他心中还是希望方羡君能带回一个媳妇,如此也不至于断了传承……
但想到自己,看到祠堂风九歌的牌位时,方清珏便又骂自己。
他自己都放不下,又何苦要求儿子放下。
之后,便也随他去,让杜语湖的牌位入了祠堂,名字写进了家谱……
陆安看到的最后画面,是方羡君来到鸾山的场景。
她收回最后一笔,随即合上竹简,撤了香炉。
轻袖一甩,方羡君的脑子便瞬间清明了起来。感觉自己脸上有些东西,伸手去摸,发现原来是两道泪痕,意识到此番举动在陆安面前有些失礼,拱手道:“抱歉……”
这是他来到三非茶坊说的第一句话。
陆安清冷的眉眼透过斗笠的纱幔看着眼前拱手的方羡君,片刻后,她道:“你来此……所求为何”
方羡君直起身子道:“求一答案”
正端茶进来的阿周听到方羡君说话了,眸眼微讶道:“阿姐,这哑巴说话了?”
听着这般没规矩的话,陆安眉眼轻挑,淡淡的瞥了一眼门口的阿周。
被陆安这一眼一看,阿周立马认识到自己错了,连忙捂住嘴,偏过身子对着方羡君歉意道:“方才是阿周失言,还望公子不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