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湖山庄外,一抹纤细的身影来回踌躇,时而探头,时而低头,一张小脸上满是犹豫。
到底进,还是不进呢。
出去一趟,啥都没带回来,呐,好丢脸的。
想到方羡君,杜语湖就觉得难受。直到现在,她还是不相信方羡君对她只是利用,明明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而且,她能感觉到,方羡君对她的感情是真的,可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伤她呢。
她想不通,既然想不通,何必再去想。
掩去悲伤,抬头再看了看安湖山庄,牙齿咬着下嘴唇,眼中闪烁着犹豫,半盏茶后,做出了决定。
杜语湖转过身,不再看安湖山庄,终究,她还是不想就这样认命。
抬脚正欲下山,离开安湖山庄,却听得身后大门咿呀开启。
杜语湖猛地一转身,就看见十几个人从门内有序冲了出来,紧接着,一个身着粉荷衣裙的少女走了出来,与活泼烂漫的杜语湖不同,粉荷少女面容沉静,散发着书香气息,看着倒像是官宦家养出来的世家小姐。
“小姐”粉荷少女轻声低唤,杜语湖浑身一僵,呆楞了一会儿,才轻声回道:“语荷......”
杜语湖面上缓缓浮现出一抹笑容,右手成拳举至空中,慢慢张开纤细的五指,像是一把骨感的扇子,在日光的照射下,纤白如玉,颇具美感。
语荷看后,将左手握拳伸至半空中,笑容沉静,看得杜语湖一阵心酸,左手成拳右手扇,文扇武拳双姝艳。
语荷虽为丫鬟,但与杜语湖却是亲如姐妹,杜汉风亦是待她如亲女,故而她们之间有一层无法割断的情谊。语荷善文,故而她为拳,杜语湖喜武,故而她为扇,意为文武互补。
可惜文成武不就.....
“小姐,既然回来了,为何不进家门”杜语湖嗫嚅着嘴唇,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她若是说是因为一个男的,语荷怕是会鄙夷她吧,毕竟身为武林盟主的女儿,却连一个男人的心都抓不住,说出去就觉得丢脸。
语荷见杜语湖一副难言之隐的样子,就知她不愿说,便就转移话题,“小姐,老爷很想你,这些日子时常念着你,盼着你早些回来呢”
杜语湖鼻子忽地一酸,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是她任性了,离家两月,竟一封书信也不曾回,“爹……他应该不愿见我吧”
我这个女儿,为了个男人,动了盟主的信物,可是实实在在在的给他丢脸了呢。
杜语湖垂眸难受之际,却听一道洪亮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我是你老子,你是我女儿,老子怎么会不见自己女儿”
杜语湖猛地抬头,就见自家爹气势如虹的立在自己的面前。
“爹”
杜语湖哽咽出声,连日来因方羡君竖起来的坚强,在见到自己父亲的那一刻终于决堤,一颗颗滚烫的泪珠自脸颊滑落,看得杜汉风一阵心疼。
“你跟爹说,是不是在外面受委屈了,谁欺负的你,老子给你出气”
对于这个自己的女儿,杜汉风最是了解不过,早年逝母,没有娘亲陪着成长的她,向来独立自强,从未流过泪水,而今却在他面前哭了。若非是受了欺负,断然不会哭的如此伤心。
心中一阵心疼,连忙出声,说要给她撑腰。
杜语湖却只是摇了摇头,她确实是受了欺负,可内心却并不希望爹去找方羡君的麻烦,或许是暂时不能放下。她心中对方羡君仍有眷念。
这便是身为女子的悲哀。
世上女子多为痴情女,爱上一个男子便是一生。可男子却多为负心汉,若是厌倦了,一个转身便走,哪管女子的伤心失意呢?
见自家女儿不愿多说,杜汉风无奈叹息一声,“罢了,你既不愿说,自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为父也不好再多说”
安湖山庄位于渊孟崖上,崖上山风猎猎作响,寒意阵阵,瞧了一眼杜语湖苍白的脸颊,杜汉风脑中闪过一丝愧意。
“只要回来便好,走,进屋,让语荷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芙蓉糕,你漂流在外的这些日子,语荷这丫头的厨艺可是又上了一层楼呢”杜汉风爽朗一笑,”你可得好好尝尝“
“好”说着,杜语湖投了一个感动的眼神给语荷,语荷亦回以浅浅一笑。
看着自己两个人的互动,杜汉风眼中闪着欣慰。
当年收留语荷这丫头是没错的,也让湖儿有个伴陪她一起长大,也不至于孤独。
只是他这个爹做的确实是不称职!
明知山庄门口如此之冷,却还让自家女儿在门口吹了许久的山风,想想就不该。
日后断断不能如此做了,杜汉风暗自下了决心,便陪着杜语湖一起进了山庄。所有人也跟着撤回了山庄内,山庄大门慢慢合拢,直至只剩下龙飞凤舞的牌匾和冰冷的石狮子可见,其余的再也不见分毫。
不远处的大杨树上,一个身影矫健落地,身着白衣,手持长剑,一双如鹰的眼紧紧凝视着安湖山庄的大门许久后,长而浓密的眼睫毛遮住了眼底的伤痛,持剑的手泛着用力的白,额间发丝凌乱,终是选择了转身。
施展轻功,几个跃身,便离开了安湖山庄......
......
五个月后,离武林盟主的女儿杜语湖与方丞相的嫡次子方为君的大婚还余半个月。
远在数百里的鬼风谷中,吴风放飞手中的信鸽,转身看着坐在石椅上面无表情的方羡君,看似漫不经心道:“探子传来消息,你的弟弟方为君与杜语湖的婚事在半月后,那一天,人多眼杂,很适合动手”
可方羡君却是连一个眼皮也没抬一下,只径自喝着自己的茶,好似没听到吴风的话。
这家伙!
吴风摸摸自己的鼻子,迈步走到、方羡君对面坐下,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再次悠悠道:“我最近新研制一种药丸,可令人假死三日,三日过后自会转醒”
“药在哪儿”
终于出声了。
吴风嘴角勾起,眼角带着一抹调侃的神色。“欸,我这最近好像休息的不大好,每日里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啊”每日都在方羡君的冷空气中度过,吃不好,睡不香都算轻的,没被憋死就算托了西天满神佛的福了。
“要怎么做”方羡君怎会不明白吴风说此话的意思所在,不就是嫌弃他冷气放多了,让他活得不舒心了。
吴风挂起一抹得逞的笑,随即又迅速掩去。慢悠悠说道:“按摩可以有效减轻此种症状”
“按哪儿”
接着,一副诡异的画面在鬼风谷上演。
“肩膀处,再用力点,嗯,对对对,就这个力度刚刚好,正好舒服”
“那儿,再用力点,欸,别太用力,好歹你也是学武功的,加点内力进去,会更好的舒筋缓络”
“嗯,真舒服”
感受着肩上适宜的力道,吴风十分惬意的闭上了双眼。
终于让自己舒服了!
见吴风闭上眼,隐隐有睡着趋势的,方羡君立即收回了手,面无表情的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那是吴风的药芦。
吴风感觉力道消失,唤了几声方羡君,没得到回应,心中感觉不妙。
连忙起身,使了轻功,也朝着一个方向而去,心中哀嚎。
他的药芦,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