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聿当然不甘心得到这样的结果,气的直掉眼泪,一下子躲开甄大娘突如其来的亲近,但也没有其他的法子,只好先迈步出去。
甄大娘尴尬的回头,看了一眼樊知县,不好意思道:“知县大人对不住了。民妇这侄女也是从汝南乡野来的,不懂规矩,给您添麻烦了。”
樊知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行了,回去好生待你侄女,毕竟是个孤女也没有什么其他亲故。哪怕你念在你那死去的兄弟名下,也不可太过苛刻了。”
甄大娘行了一礼:“是,知县大人。”
待几人都出了县衙,樊知县抚额道:“这叫什么事儿啊。又浪费了半日。”
众人也你一言我一语的感叹。
“唉,这也是可怜人。”
“是啊,那甄大娘一身的绫罗绸缎,变起脸来比翻书还快,我看十有八九见这孤女无依无靠,起了歹意。”
“不过就是没有搜出什么来啊,也不能听她一面之词吧。”
樊知县轻咳了几声,道:“行了,都火烧眉毛了,你们还在叽叽咕咕,难道不知道我们现在最要紧之事是什么吗?”
高主簿道:“知县也别太过着急,还是得一步步来。”
樊知县点了点头道:“时辰也不早了,你们都先回去吧,若有事,我会找人再来通传。”
走出县衙的甄大娘立刻变了脸色,对着在外面等待的两个伙计道:“那个小蹄子跑哪去了?”
“好像是往东走了。”其中一个伙计指着东边道。
甄大娘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这个小浪蹄子,云阳这块荒地我经营了这么久。要是给她那没良心的父亲,早被那要死的痨病拖的卖出去了,那就是个无底洞,哪里有如今的风光?现在这个小蹄子见这开始赚钱了想把地要回去,打得什么坐享其成的算盘,她以为我不知道?”
伙计连忙赔笑道:“是是,还是大奶奶您精明。”
甄大娘又道:“竟然长了本事敢击鼓告状了!我一个掌柜夫人什么手段没有,还怕她一个孤身的小娘子不成?去!你们两个快去给我把她抓回来。呸!不要脸的小蹄子。”
刚从后面出来的王县丞和高主簿也显然听见了这远远的骂声。
王县丞道:“这甄大娘也太猖狂了吧。要不要我们回去禀报知县大人?”
高主簿看着甄大娘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那是咱们樊知县已经结了的案子,你我就不要再多生枝节了。何况现在知县正在头疼呢。”
王县丞略一思索道:“也是。”
高主簿是乘着来时的轿子回去的,走到一半时,轿子便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他问着轿子外的侍从。
“家主,前面有一个小娘子。”
小娘子?
高主簿掀起轿帘一看,正是身形单薄,头发凌乱的苏聿。
她扒着轿子道:“求大人救我一命!”
这个小娘子看来真是被甄大娘追的走投无路了,看起来比在县衙里还要狼狈。
也是,她一个人独自从汝南走到云阳,可见没有什么别的亲戚朋友。
“甄大娘派人抓你了?”高主簿道。
苏聿点点头:“还是大人明察,姑母见我把这事捅上衙门,又害怕我后面再有什么别的证据,现在急着将我关起来。我要是真的落入姑母手里,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高主簿道:“也不至于如此,你们毕竟是亲戚。”
苏聿摇了摇头。
“不,她根本没把我当亲戚,她为了霸我家产,什么事做不出来?大人,求您一定得救救我啊!”
高主簿道:“此事知县都已经结案了,我又怎么救你呢?”
苏聿跪着给高主簿连磕了几个响头:“我知道大人心善,方才在公堂上,是您说好话免去了知县要打我那十个大板,您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您只要收留我,哪怕我在您府上为奴为婢也愿意。”
高主簿道:“那家产你不争了?”
苏聿道:“等这阵过去,我自会去找新的证据。”
高主簿扶着她起来:“好,为奴为婢倒不至于,你就暂且先在我府上安心住着吧。”
待进了府,主簿的大娘子就迎上来道:“官人今日怎么回来这样晚?”
高主簿哦了一声:“县衙有点事耽搁了。”
大娘子这才看见高主簿后面还跟着一个模样甚是娇俏可怜的女孩子,霎时变了脸色。
“这位是?”
高主簿解释道:“这是今日县衙一个案子的苦主,她姑母欺她孤身一人霸她家产,现在四处抓她又无处可去,先来咱们这里避避。”
大娘子又细细的打量了苏聿,转头对着高主簿道:“快进去吧,父亲等着我们用饭呢。”
高主簿点了点头:“你把这个小娘子好生安顿了。”
大娘子有些不自然的道:“好。官人先去见父亲吧,我亲自安顿,你放心。”
说着,她伸出一只手道:“娘子请。”
苏聿向大娘子行了一礼,就跟着去了。
行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一个独立的院子,外面是潇潇的竹林和一些其他的花木,清凉僻静。
待走进去,倒是一个干净宽敞的房间,里面的陈设比较精致,倒像是女孩子住过的。
苏聿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大娘子哦了一声:“我娘家的表妹经常来府里看我,所以就特意收拾了一间屋子,这间虽离主院较远,但胜在清静,你在这里便不会遇到其他的外人,这样一来既可以更好的保护你不被发现,也不会太拘束。”
苏聿道:“大娘子不必这样麻烦的,我住下人的屋子就可以了。”
大娘子摇了摇头:“你可是官人亲自吩咐的,当然不能寻常对待。那娘子就在这里歇息,我待会派人给你将衣裳和饭送过来。”
苏聿赶紧道谢。
大娘子道:“不必多礼,心月,心竹,你们过来,好生服侍这位小娘子。”
院子里的两个丫头连忙应是。
大娘子转身离开,苏聿抬头看着外面潇潇的树影晃动,风一吹起,飒飒作响。
这个地方,还真是阴冷啊。
“娘子,奴婢服侍您进屋。”一旁的丫头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