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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巧疑安妇 寨主现身

然而,幸福感只持续了片刻,陌生的叫门声就让安缊竹惊出一身冷汗。

“是谁在门外……”然后拔出了挂在床头的佩剑。来人在说话之前竟然没有一点声息,这让安缊竹不得不心生忌惮。

“安夫人,恕我失礼了。”话音一落,曲子然推门而入,身形一闪就来到了安缊竹面前,点中了她的穴道。

安缊竹惊恐的表情定格在脸上,连眼睛都不能眨一眨的僵在了原地。

曲子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回到门口,将门关紧,这才转身望向安缊竹,露出一个安慰的微笑。

“安夫人,你不必害怕。”

安缊竹怎么可能不怕,通过刚才的一个照面,她已经深切地体会到,在分开后的短暂时间内,曲子然的速度提高到了一个自己无法企及的高度。所以,她此刻的眼神中只有惊惧与愤怒。

眼神可杀不死人,所以曲子然完全不在意地继续说道:“安夫人,还是那句话,我只是一个过路者,如果不是太泽匪患,我根本不会介入你与郑大人的恩怨中。我之所以尾随您到这,也只是不希望看到你们因为私怨,致使整个太泽地区生灵涂炭而已。”

安缊竹的眼神中闪现出一丝动容,但怨气与怒气不减。

“安夫人,贵兄长是一方豪杰,我听闻他最关爱当地的百姓,如果他在天有灵,知道你为了给他报仇而引发双方屠杀,他怎么能安心呢?难道你想让他除了背负冤屈之外,还要背负无数人命债吗?”

安缊竹的眼神更加动容了,曲子然见时机成熟,试探道:“接下来,我要为安夫人您解开穴道,希望您能静下心来与我交谈;如果您不顾我的好意,我就只能在太泽寨大开杀戒了,你知道我有这个实力。”

安缊竹眼神中的怒火一闪而逝,良久后恢复了平静,与曲子然对视起来。

曲子然点点头,为安缊竹解开穴道后,主动与安缊竹拉开了一段距离;而后者则立刻将孩子抱在了怀里,双眼紧盯着曲子然,就这样对峙起来。

谈话还要由曲子然来引导,于是他说道:“安夫人,你能否跟我讲一讲,贵兄长是什么样的人,可能滥杀无辜吗?”

“绝不会!”安缊竹脱口而出,“哥哥的功夫虽然不算高,但也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平生从不滥杀无辜,对太泽的百姓也是爱护有加!你可以去向当地人打听,问一问我哥可曾有一件事对不起他们。”

曲子然点点头,“臧班头也对贵兄长赞誉有加,我愿意相信令兄是一个英雄好汉。但如此,事情就奇怪了,同样正直而又爱民如子的郑大人为何会下令抓捕令兄,而令兄当初又为何拼死拒捕呢?”

“那狗官人面兽心,你们只不过是被他欺骗了。”

曲子然没有贸然反驳,而是说道:“安夫人,先不要急于下结论,我先复述一下当年郑大人对此事的回忆,你再讲一讲你的,对比一下,也许能有意外的发现。”

安缊竹考虑片刻,点点头。

曲子然于是将郑大人的话复述一遍,问道:“那么,夫人的记忆又是如何呢?”

“嗯……事情还要从我与兄长的通信开始说起。我自幼在外随师父学艺,一直是通过书信与兄长联系。我十九那年,师父说我已经艺业有成,便摧我下山历练。我知道这一下山就可能与恩师永别,便想方设法赖在师父身边一段时间。既然不急于下山,我便写信将此事告知兄长,兄长十分高兴,回信说要来接我,并相约在龙江南岸的天王渡见面。哪知道我按照约定赶到天王渡,等了数天却没有见到兄长,无奈之下只得孤身返回了安家寨。”

听到这,曲子然就不禁皱眉,问道:“你返回太泽寨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安缊竹接下来将她从别人那里听到的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胡人南侵致使天下大乱,虽然太泽寨暂时击退了来犯太泽的胡军,但不知什么时候胡军会卷土重来,而且其他地方依然胡患严重。安缊竹之兄安石磊担心妹妹的安全,于是不顾寨内众弟兄劝阻,执意去迎接妹妹下山,顺便打探其他地方的敌情。当然,安石磊这样做的目的也包括增加妹妹江湖经验,更重要的是他想要弥补多年来缺失的,本应共同度过时间。可能是太急于见到妹妹,安石磊提前两个月孤身出发了,留下杨汉守护当时还叫做安家寨的太泽寨。这是安缊竹返回安家寨后从杨汉口中得到的消息,然而杨汉对安石磊离开安家寨之后的事就不清楚了。

正当安缊竹和杨汉担心安石磊是否出了什么意外的时候,萧一桐带着安石磊的书信和信物来到了安家寨。

书信一共有两封,第一封是安石磊邀请萧一桐来到安家寨,两人共掌安家寨大权、一同抗击胡人的邀请函。第二封则是安石磊的催促信,安石磊在信中说自己因为水土不服病倒在了龙隆县城的聚贤客栈,他感觉自己命不久矣,想要将安家寨以及妹妹托付给萧一桐。

曲子然听到这不禁皱眉,问安缊竹道:“安夫人,你与萧寨主见面之前,是否从令兄那里听说过他的事呢?”

“是的,家兄几乎每次来信都会提到他。当家的是我兄长当年外出闯荡江湖时结识的朋友,他们两人一见如故,一直保持着书信联系。”

曲子然点点头,又问:“继承寨主之位是大事,令兄是否提前通知过你和杨副寨主呢?”

听出了曲子然话中的怀疑,安夫人露出不满的神情,但还是回答说:“在第二封信中家兄曾提到他已经写信知会杨大哥与我,但当时天下大乱,所以我们两人都没能接到来信。”

“那你后来又是如何得知郑大人害死令兄的事呢?”

“胡人因为大汗暴毙而内乱,北方暂时得以平静。当家的、我以及杨大哥三人就赶往了龙隆县,希望能得到一些我哥哥的消息。我们很幸运,聚贤客栈的掌柜因为舍不得自己的产业回到了龙隆,我哥哥被那郑狗贼杀害的事就是从他口中得知的。”

“哦?那掌柜的怎么说?”

“他说他对事件的完整经过也不了解。只知道有一天当地的恶霸被杀了,接着知县就派官兵包围了他的客栈,将我哥哥乱刃杀害了。他还告诉我们狗知县名叫郑汲贤,表面上虽然勤政爱民,实际上却与当地恶霸狼狈为奸。他推测是我哥哥杀死了恶霸,因此才遭到了郑汲贤的报复。”

“你哥哥当时病得有多重,客栈老板他清楚吗?”

“这……我当时并没有问……”

曲子然撇撇嘴,又问:“那么,你们当时是否向其他人打听过消息呢?比如跟百姓打听郑大人的官声之类的。”

安缊竹又摇摇头。“有掌柜一人的证词还不够吗?他又没有理由骗我们。再说当时安家寨无人主事,我们三人哪敢在外多做停留?”

曲子然心中埋怨安缊竹他们的做法太武断,但此刻指责她也没有意义。没有证据的当下,曲子然不指望她能相信自己,但至少在做出复仇的决断时会迟疑。

于是,曲子然问道:“安夫人,你可知道邹夫人家的情况?”

安缊竹老实地摇摇头,反问:“少侠为何有此一问?”

“从两方证言来看,邹夫人家就是你所说的恶霸家。而据我所知,邹夫人是独生女,家中只有老父老母和本分的仆人。她家虽然富裕,但也没有为富不仁的传闻,更别说勾结县令这样的事了。”

“哼,他们都成为了夫妻了,你还说他们两家没有勾结?”

曲子然微微摇头。“如果不是发生了命案,郑大人和邹夫人根本就不可能相识,更不可能成婚,何来勾结一说?”

“反正当年的事也没有证人,他们想怎样说,还不是随意的?”

“哼哼,”曲子然自嘲道,“也是,我只不过是道听途说,有什么根据呢?不过,安夫人你也没有亲身经历当时的事,你凭什么笃定那掌柜所说的是事实呢?万一那掌柜与郑大人有仇、恶意诬陷郑大人呢?”

安缊竹一时哑然。

“安夫人,为了弄清事实,请冷静地听我一言。”曲子然的表情严肃起来,“就像你相信你哥哥的为人一样,臧班头等等衙役也相信着郑大人的为人。假设你们的信任都是值得的、正确的,也就是说安寨主绝不会枉杀无辜,郑大人也不会徇私枉法,那么也可能是双方存在着误解也说不定!”

“误解吗?”低语一句后,安缊竹沉默了很久,等她再抬起头看向曲子然,眼神中多出了一分坚定。“如果真的存在什么误解的话,这对我们双方来说倒是好事,但真相不能仅凭你的一番话就定下结论。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在查明真相之前我不会将今晚的事告诉我们当家的或者杨大哥。”

曲子然闻言长舒了一口气,真心佩服道:“安夫人真是深明大义,多谢你了。”

安缊竹却轻轻摇头。“不必,我只是为了当地百姓暂时不与姓郑的计较。如果有一日查明他是凶手,我一定会不惜代价要他的狗命!还希望到时候你不要插手。”

曲子然沉吟着点点头。“如果事实真如那掌柜所言的话。”

“好。”安夫人点点头,却接着话锋一转,“只是空口无凭,你可敢与我立下字据?”

曲子然毫不犹豫地答应道:“你尽管拿纸笔来。”

将之前的约定书写两份,分别按上两人手印,安缊竹这才放心。她将字据贴身收好,然后对着曲子然欠身道:“原来您是曲少侠,之前多有得罪了。”

“不打不相识,夫人不愧巾帼英雄,让曲某佩服。”曲子然顿了顿,又说,“客套话就说到这,还有几件事要与夫人商量,还请夫人见谅。”

“少侠请坐下讲。”安夫人请曲子然坐下,曲子然道谢后坐在了八仙桌旁。

“安夫人,我想问您,您知道现在这山寨中聚集着很多江湖上的英雄豪杰吗?”

“有这回事?”安缊竹露出诧异之色,“都怪我消息太闭塞,此刻还是头一次听说。”

“果然,所以你没有找他们帮忙,而是找到了知府衙门。”曲子然顿了顿,“但既然你现在知道了,我希望你稍后将实情告诉众英雄,他们应该也被蒙在鼓里。”

“呵呵,”安缊竹闻言苦笑,“没想到当家的与杨大哥如此能耐,竟然将消息封锁得如此严密。少侠放心,我一定会将自家的丑事告知众人的。”

“难为夫人了。”曲子然知道安夫人这样做需要极大的勇气,不禁心生佩服。而安夫人依然只能苦笑。

曲子然无法安慰对方,只能继续说:“第二件事,就是要派人再去一趟龙隆县,虽然十年后已经物是人非,但只要有一点可能性,我们就应该找到尽可能多的证人并询问他们。”

安缊竹点点头。“唯独这件事我是一定不会放弃的。”

曲子然接着就要跟安缊竹商量人选问题,但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一直很镇静的安缊竹闻声忽然紧张起来,急忙起身催促曲子然说:“不好,我当家的来了,你……你快找地方躲一躲!”

曲子然不知萧一桐怀疑安缊竹并休了她的事,立刻皱起了眉头。“安夫人,我为何要躲?我正要见一见萧寨主呢!”曲子然说着就没有动。

片刻后,萧一桐口中大喊着“缊竹、孩儿”,就推开了房门。但看到了与自己对视的曲子然后,萧一桐迟疑了瞬间,忽然大怒道:“狗奸夫,终于让我捉到你了!”接着他二话不说,抬手就是内力化气的一掌,砸向了曲子然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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