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尝试,曲子然在运用内力上取巧,一次就成功地落在台阶上。而虽然他已经有所预料,但杀气与锐气形成的精神压力还是让他一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像左峰白之前那样跌倒在台阶上。
比曲子然早到一步的左峰白此刻正努力地爬向冢塔,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来人是曲子然。此刻,两人相距不过米许,若是平日里,左峰白一定会对曲子然暗中戒备,但现在的他却没有一点心思与余力这样做,因为如果他不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冢塔这个目标上,他估计自己的精神会在瞬间崩溃!
同样,曲子然知道早到一步的左峰白的情况一定比自己还差,所以根本不需要戒备他。
两个人都是不服输的人,也有自己的尊严。默契地,两人视对方为劲敌相互较量起来。
由于曲子然曾经接触过这台阶,对攀登的难度有了一些预料。暗中较量不久,曲子然就超过了左峰白;然而,当曲子然触及到第八级台阶时,忽然就感觉到压力大增,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
如同有成群的刺猬在他的脑壳中打滚一般,曲子然开始剧烈地头疼。但他瞥见左峰白似乎离他近了一些,便紧咬牙关,心中暗暗对自己说这点痛不算什么,更努力地向前爬去。
当曲子然触及第十五级台阶,压力又一次大幅度增加,曲子然的身体开始颤抖,彻骨的寒意从他的脊梁传遍全身,让他的肌肉开始有抽筋的迹象,曲子然不得不停下来,运转希音诀来暖和自己的身体,等状况稍稍好转,再向前移动一段距离。
走走停停,曲子然触及了第二十二级台阶,压力再次增加,曲子然只感觉脏腑在翻腾,忍不住开始呕吐,直到他能吐的只有胆汁时,他才稍稍舒服,没有耽搁,他又继续向前爬了起来。
第二十九级台阶,曲子然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极度的痛苦让他那还算秀气的脸扭曲成苦瓜一般,惨白的脸色配上圆睁的双目狰狞如同恶鬼,布满血丝的眼球瞪得如同随时会掉出来似的。
第三十六级,曲子然小声抽噎起来,接着抽噎变成了哭泣,他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不明白自己为了什么还在向前爬,只是,身体在惯性的支持下,爬着、爬着……
如此状态下的曲子然根本没有发现,内力在他的丹田与经脉中躁动,让他身体的体征开始失衡,急促的呼吸发出哨鸣之声,体温之高让发烧的人也望尘莫及。
身体的异常,使曲子然的速度在不知不觉中更慢了,不知过了多久,左峰白终于追赶上曲子然。
此时的曲子然,估计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清楚了,更别说察觉到左峰白已经来到身边。然而,曲子然却隐约中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呢喃,让他不要放弃。
耳边的呢喃声低沉而冰冷,却也隐含着一股坚定的力量,曲子然在这声音的催促下,竟然清醒了许多。这时他才发现,这声音并非自己的幻觉,而是出自左峰白之口。
只见,左峰白已经超过曲子然半个身长,前者如同念经般,不断地重复着“坚持下去”这句话。
看着左峰白的背影,曲子然第一次真心敬佩起他来;但敬佩归敬佩,不服输的念头却更加强烈,曲子然怒哼一声,状若疯狂地爬了起来!
听到了曲子然的声音,左峰白口中的碎碎念停了下来,似乎很清楚身后之人的作为般,他也拼起命来!
这两人斗得忘我,有一个人却闲得发狂;而不知两人承受着怎样痛苦的贾公达,只觉得自己才是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人。
其实,在贾公达看到曲子然顺利地通过石柱之后,立刻就着急了。他气得在石刻前来回踱步,心中仅余的想法就是曲子然这个山旮旯里出来的土鳖不可能也超过他!
也许是物极必反,待贾公达的愤怒到底顶点后,他反而安静下来,在这种安静的表象之下,涌动的却是丑恶的嫉妒。
绝不允许这两个孙子骑在小爷脖子上拉屎!
贾公达转头望向石刻,开始做最后一次尝试。
然而,人在心中焦躁时很难有所感悟,结果,贾公达越看石刻心中越急。最后怒吼一声,贾公达猛然踢向脚下的一块石头,这小石头射向石壁方向,撞在石刻上碎成了齑粉。
“该死,我就不信有这么多咒符与丹药在手,还有必要踩那些破石柱不成!”
贾公达将包裹中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结果却发现他只剩下一张辅助用和几张攻击用的纸符,这才回想起赵世杰对他的劝告。而包裹中的丹药虽然有很多,但又能在这时帮上他什么忙呢?
望着眼前没用的那堆东西,贾公达泄气了,他瘫坐在地上,不禁开始想象自己空手而归后,遭到同门耻笑的情景。
就在这时,那些石柱映入了他的眼帘,贾公达忽然意识到:这里不就有一条捷径吗?
绝境逢生的贾公达囫囵将东西收入包裹,兴奋地跳进了器冢。
贾公达发现的捷径其实就是利用石柱的庇护,走到距离四十九级台阶最近的地方。
这种取巧的方法当然是行不通的,曲子然已经亲身验证过,但贾公达却是不知道的。而如果他能够再冷静一些,就应该能想到如果存在捷径的话,左峰白与曲子然也不至于费那种力气。但贾公达此刻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更别说他无路可退,只要能接近四十九级台阶一步,他什么都愿意尝试!
从第三十六根石柱旁经过,贾公达迈出了石柱的保护范围,没有例外的感受到了器冢中的庞大杀气。做足了预习的贾公达虽然早就知道器冢的恐怖,但亲身到器冢深处尝试一番,却是比他想象中更加可怕。
只见贾公达红润而微胖的脸瞬间就失去了血色,颤抖的一条腿抬了两次又放下,没能再迈出一步。
贾公达不愿意放弃,匆忙地从包裹中拿出丹药服食,就这样依靠丹药,他又向前走了两丈距离。却终究因为承受不住压力,退回了石柱旁。
倚靠石柱瘫坐的贾公达,变得面无表情,彻底没了办法的他,只是呆呆地看着曲子然与左峰白一点点接近冢塔,甚至,左峰白已经登上了最后一层台阶!
应该是那两人的爬相太难看,贾公达看着看着傻笑起来,随即一股阴狠之色铺满了贾公达的脸。
“曲子然,之前试练中你趁乱踩了我的脸一脚,这帐我还没跟你算!左峰白,你也一直自命清高,不领小爷的情!”贾公达冷笑起来,“呵呵,呵呵,好啊,今天小爷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因果报应!”
贾公达说完,起身向后走了几步,然后助跑、甩臂,将他的包裹扔向冢塔。
只见包裹一进入台阶的范围,一道杀气气刃就从冢塔射出,将包裹斩为两半。贾公达虽然没有预料到会这样,但这点小事并不影响他的计划。
“疾!”贾公达大喊一声。
此时,左峰白拼尽全力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冢塔上插在最底层的的那杆枪,而他身后,曲子然盯着枪旁的那柄剑,眼睛几乎冒出火来。就在左峰白的指尖距离枪尾不到两寸距离时,一声巨响伴随着热浪从他们头顶袭来,将两人全都吹飞了出去……
“哈哈哈哈……”爆炸过后,器冢只余贾公达的笑声。
而幸灾乐祸的贾公达不知道,在器冢上方隐秘的石室中,冷教头和两名执事正通过阵法监视着器冢中的动静。
在火光散去后,看清了现场的冷教头不禁火冒三丈,不顾身份地大声吼骂:“贾公达,你这个挨千刀的小兔崽子!”
闻言,冷冬一旁的两位执事互相看了看,不禁苦笑。目睹了曲、左两人的付出,他们也不禁暗中祝福两人能成功,谁料却是这样的结果呢?
然而,规则中并没有禁止争斗一条,冷教头很快冷静下来后,他叹了一口气,抱拳向身旁的执事请求道:“两位师兄,他们两人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执事们点点头,三人离开了密室,开始了扫尾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