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去演武台教习师弟师妹们,曲子然暂时回到了乾武山居住。这天,他正在院中喝闷酒,忽然见到一个熟悉的倩影从天而降,正是师姐蓝绮柔。
五年没见面,蓝绮柔对曲子然的态度一点都没变化,进了院子就质问道:“你小小年纪,就学会借酒浇愁了?”
曲子然连忙站起躬身施礼,接着苦笑答道:“这酒是冷教头拿来的,我本是陪他喝,结果他却潇洒,一拍屁股就这么走了。”
蓝绮柔冰雪聪明,立刻问:“你的意思是他离开了宗门?”
曲子然点点头。“冷教头说看到我,他已经平静的心再次泛起了波澜,决定下山游历一番。后天早上就启程!”他说着不禁长叹一声,“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他了……”
蓝绮柔心中也微微叹气,轻起莲步来到曲子身旁。
“一定会再见面的。你现在已经是修仙者了,想见他,总会有办法的!”
“师姐说得是,请坐吧。”
两人落座后,一时间却都沉默了,半晌,还是曲子然先开了口。
“师姐,龙傲雪师姐她怎样了?”
曲子然声音不大,似乎都能被淹没在虫鸣中,但蓝绮柔不用听清楚也知道曲子然担心的是什么,所以之前才没有主动开口。现在被问起,蓝绮柔也就无法回避了。
“傲雪她性格本就高傲,此次的事对她的打击真的太大了……”
虽然事情发生在龙傲雪身上,但对于蓝绮柔来说,也是同样的痛苦。而曲子然看到蓝绮柔悲痛的表情,心里如同被刀割一般,但他只能攥紧拳头低声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闻言,蓝绮柔微微摇头。“子然,你已经向我道过歉了,没必要继续为了无法挽回的失误而悔恨。”
“可是……”
“子然!”蓝绮柔加重了语气,“倘若一个罪犯刑满出狱后继续作恶,那么当初给他量刑的官员,是否应该后悔于只是依照律法对他进行了判决呢?”
“……”
见曲子然不回答,蓝绮柔自己给出了答案:“我认为他是不会的,毕竟他必须依法量刑啊。”蓝绮柔接着补充说:“他依法办案,不会心中有愧;那么你没有违背良心道德,为什么又要后悔结交荆狂、感觉有愧于傲雪呢?”
曲子然只能苦笑。“师姐,道理我懂,可就是过不去心里这个坎。所以,先别管我了,你还是跟我说说龙师姐的情况吧。”
蓝绮柔也无法改变曲子然的固执,只好点点头。
“自从你对她用了激将法,她似乎就没有了寻死的想法。但是她却变得异常沉默,我和米依都猜不到她在想什么。”蓝绮柔双手紧握一起放在了腿上,“越是这样,我们越是不敢松懈,怕她再做出什么傻事来。”
“这些日子,你一定日夜不离的照看她吧。辛苦了。”
“算不得什么。”阳光洒在蓝绮柔侧脸上,增添了一层光彩。“我虽然是大师姐,但也只有傲雪和米依年龄比我小、修为也接近,所以我们三人格外亲近。她们如同我的亲妹妹一般,为了她们,我累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曲子然闻言沉默,他当初因为个人的原因隐去了荆狂的目标是蓝绮柔的事,现在,他更不可能将事实说出来,只怕蓝绮柔会像自己一样陷入自责。
蓝绮柔猜不到曲子然所想,以为他又开始自责了,连忙转移了话题。
“你不必太过担心傲雪的事,我们一定会护她周全的。我今天来可是专程来听你讲这五年经历的,你不能让我白跑一趟吧?”
曲子然闻言也收拾了心情,笑道:“茶茶呢?它没有剧透吧?”
“她需要突破现在的境界才能口吐人言,我可等不起了。而且,我给她了一个新任务,她可没时间理我。”
“好吧,那我这一次就先讲一年份的。”
……
跟曲子然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蓝绮柔真心这么觉得。然而,身为徽音宗的大师姐,她其实没有多少时间留给曲子然。这一次她心有不舍地回到玉梧台,立刻就看到师父已经等在了他秀楼的客厅中。
“师父,”蓝绮柔赶忙施礼,“让您久等了。”
“无妨,”佘宁榭露出春风般的笑容,挥手示意蓝绮柔坐到自己身边。
“绮柔,你这是从哪里来?”
“弟子……从曲师弟那里来。”
“嗯,”佘宁榭点点头,“他刚刚入内门,一定有很多地方不明白,你要多多帮助他才是。”
“弟子遵命。”
“虽然你们之前很亲近,但毕竟已经过去了五年,他也长大成人了,你可别把他总当成小孩子。”
觉得师父话中有话,蓝绮柔却没多想。答道:“师父,子然他的心智成熟远超同龄人,我不会把他当小孩子对待的。”
佘宁榭却无奈地微微摇头。“他的事就不说了。为师来找你,是为了参加‘天一剑会’的事。你挑选一下够资格的人选,然后做好出发的准备吧。”
“弟子已经选出天一剑会的参赛人选;出发准备也已经提前办理妥当。”
“很好。”佘宁榭满意地点点头。“天一剑会十三年一次,是天下剑修宗派的盛会,你要仔细甄别参加人选,不能给我们宗派丢人,知道吗?”
“弟子谨记。这就将名单呈阅师父,请师父最终定夺。”
蓝绮柔将名单递给了佘宁榭,后者只是扫了一眼,就交还给了蓝绮柔。
“就按这名单选吧。”佘宁榭说完起身,就要离开。蓝绮柔一声呼唤,让前者停住了脚步。
“你还有何事?”
“师父,此次天一剑会,徒儿想要留在宗中照顾傲雪。”
蓝绮柔本以为师父会答应自己这个微不足道的请求,没想到佘宁榭立刻恼火了。
“胡闹,你身为大师姐,怎能不出席天一剑会为宗门争光?”
“师父息怒,您说的道理弟子明白。可是傲雪她现在情绪还很不稳定,身边需要有一个人照看的。”
“任她自生自灭吧,如果她连这次的挫折都挺不过,还谈什么修仙问道!”
“师父您说得有道理。但有我们在一旁支持,能帮她更快的走出低谷啊。”
“你们帮得了她一时,能帮她一世吗?宗门的大事和她个人的荣辱相比,孰轻孰重,你还分不清吗?”
“师父,错过了这一次天一剑会,弟子还有机会参加下一次,但傲雪她……”
佘宁榭一声冷哼打断了蓝绮柔的话。
“哼!她的事我不想再听,而且你必须去出席天一剑会。”
“那么,弟子请求带傲雪师妹一同前去散散心,请师父应允。”
佘宁榭闻言更加生气了。“你要带她去?难道是嫌这丑事知道的人不够多吗?修为低微,以至于在宗门内被人玷污,她竟然还有心苟活在这世界上,真是丢尽了我玉梧台的脸!”
蓝绮柔脸上闪过悲伤之色,她连忙跪倒在佘宁榭身边,向师父解释。
“师父,正因为在宗门内,傲雪才会没有防备;而且,那荆狂修为高出傲雪太多,又被偷袭,受制于他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您先消消气,然后就一定能明白傲雪的痛苦与不甘的!”
“你别再替她找借口了,她要是脸皮够厚,就自己来对我说吧。”
佘宁榭话落一甩衣袖,决然而去。蓝绮柔好久才从失望中回过神来,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闺房。
秀楼又变得安静下来,一个身影忽然从门外走了进来,面带泪痕,将一封已经攥的褶皱的信放在了桌上后,悄悄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