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的时间这么短暂，就又面临着离别，路云欢很是不舍，她小声地问道：“你回去之后，是不是很快又要带领部队去前线了？”
齐默言不想瞒着她：“是的，估计部队很快就会开赴绿星，也许我会去南线战场，保卫我们的故乡，怀远。”
路云欢点点头，依偎在他怀里：“我们的怀远是一座小城，可是在我心目中，它永远是最美的地方。请一定保护好它，不要让它受到战火的蹂躏。”
“我答应你。”
两人在空港入口处忘情地拥吻，梅塞文杰师长和许哲有点尴尬地站在一旁。
梅塞师长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周主任说他的太太是京城里出名的美人，洛迪师长也说他的夫人很漂亮，这是一件好事情，可以让他们去拍一部宣传片。”
许哲不知道怎么答话，一个戴着红袖标的男子走了过来，他瞅着梅塞文杰的肩章，小心说道：“将军，这里不能抽烟。”
“我知道，你看，我并没有点火。”梅塞师长说着又把烟放了回去。
齐默言走了过来：“咱们进去吧。”三个军人沿着通道进了空港，十一月的定远，阳光依然炽烈，在他们身后，一个娇小的身影默默注视着齐默言消失在通道里。
他们回到塔堡不久，新任命的第十三旅旅长米克安潮上校和第四旅副旅长菲迪海阳上校也赶到了基地，向齐默言报道。这两人都是齐默言在联邦军大同一期进修班的学员，菲迪海阳还是他的同班同学，再次相聚，彼此都觉得分外亲切。
齐默言向菲迪海阳打听其他学员的情况，菲迪海阳告诉他：“柴俊文中校已经牺牲了，吴中昌也牺牲了，张希忠中校如今还在第四舰队，参加绿星上空的战斗。”
齐默言对那个叫吴中昌的同学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他沉默地点点头，换了话题说道：“我们目前正在准备一次机降突击的演练，你们到各自部队之后，就把这个事情抓起来，一定要快。”
两人齐齐敬礼：“是。”
十五师参谋长艾比志豪上校给齐默言推荐了一个叫做杜昆的上尉参谋来担任他的秘书。杜上尉身形黑瘦，也和艾比参谋长一样总是满面笑容，小伙子非常勤快，人又很机灵，齐默言对这个人选非常满意。
十三旅的机降突击演练持续了两天，在黑夜里，西克德明的通讯设备出了故障，他跟自己的班走散了，一辆指挥车飘过来停在了他的身边，车门打开了，一个军官对他喊道：“快上来。”
“是。”西克德明开心地钻进了指挥车，这时候他才发现叫他上来的人竟然是齐默言副司令。
他有点手足无措，但是副司令没有理会他，和杜昆一起仔细地看着一块透明薄片状的个人光脑。齐默言点着光脑上的地图说道：“各部队必须按时抵达预定位置，然后马上发起进攻，不要等到天亮。”
“是，我这就确认各营的位置。”杜昆上尉转向通讯仪，同时问道，“您还不召唤空中部队吗？”
“飞行大队再晚一点出动，”齐默言说道，“空中部队洗地，然后地面推进，这已经成了一种定式。我想尝试一种打破常规的突袭样式，空中与地面部队同时行动。”
那个开车的机器人士官说道：“长官，我喜欢看到战斗机部队把敌人阵地变成一片火海。”
“空中部队和地面部队同时行动，这样做很容易造成误伤，长官。”西克德明插嘴道。
齐默言点点头：“你说得对，这对空地协调的要求更高，甚至必须精确到秒。所以需要多次训练。”
无人机群出动了，将假想阵地扫荡了一边，地面部队紧跟着开进，迅速占领。训练进行得非常顺利，从战前协调、机构布置、作战目标、行动时间、兵力投入、效果评估，各个环节都令人满意。
齐默言在这次训练中将轻型无人机队配备到营一级，作战效能非常明显。在乔鸣军长和军监察主任安文才中将来到塔堡基地视察的时候，他向两位长官介绍了这种新的战法。
乔鸣中将对他的新构想很感兴趣，要求十五师再进行一次突袭演习，现场观摩。
这次演习准备得很仓促，组织和行动都一团混乱，第一波无人机已经返回了，第二波还尚未列成空中队形，有的部队一路猛冲，后续部队却被远远地甩下，整个演习看起来非常糟糕。
十二月的阳光依然似火，天地间一片明亮，乔军长却皱紧了眉头。跟随两位长官一起回到塔堡的周晋文安慰道：“嗯，没事没事，糟糕的彩排往往意味着精彩的演出。”
乔军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是没有发飙，转头对齐默言说道：“演习中暴露出不少问题，要认真总结，加以改进。不要觉得十五师打了几个漂亮仗就可以翘尾巴，老百姓要是知道我把这样的部队派上战场，那是会骂娘的。”
齐默言对演习的糟糕情形也不是很在意，他点点头：“我们会继续完善。”
乔鸣戴上军帽：“我准备去河广了，威南前线很快就打响。你们这边，随时可能会接到命令开赴绿星，训练一定不能马虎。”
安文才告诉齐默言：“战区接到总部的命令，组建一支新的部队，恢复十七师的编制。和十五师一起划归塔堡基地，新部队的训练，请齐副司令也要重视起来。”
“好的，我们一定尽快。”
第三军的两位主官走后，齐默言上下打量周晋文：“回家一趟，这精气神就是不一样，看来运动得很频繁啊。”
“那是，久别胜新婚嘛。”周晋文得瑟道，“哎哎，这有了女朋友说话就是不一样啊，有内容了。以前你可不会说这个。”
他凑过来贼笑道：“看来是把我们小路警官给吃干抹净了？”
“你就是欠收拾，看来这次卫紫是把你给惯着了。以后我得跟她说声，把你管得更严一点。”齐默言镇定说道，“伯母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她也是在慢慢调整心情。”周晋文掏出烟来，“晋武的学业也还行。为了他们所有的人，我就算是把命抛在前线了，也值。”
他说着递烟给齐默言：“你估计咱们什么时候会出发？”
“不清楚，先看看十七师的情况再说。”
“好部队也不会分给咱们呐，”周晋文吐出一口烟，“肯定又是些老弱病残。”
“老弱病残怎么了，十三旅当初组建的时候不一样被视做老弱病残，结果怎样，我们照样拿下了赤卫二战场的胜利。”齐默言说道，“好兵都是带出来的，这个就看咱们的了。”
他自言自语道：“抓好干部，抓好士官，我就不信练不出一支铁军。”
与下辖三个旅级战斗队的十五师不同，新组建的十七师是常规的八团建制，六个地面团和两个飞行团。这支部队里有一些重返前线的老兵，但是大部分都是刚刚征召入役的新战士。在师长荣新庭少将、师监察主任曾泽远少将向齐默言报道之后，齐默言便让他俩陪着，将八个团的部队全部巡视了一遍。
见齐默言眉头紧皱，曾泽远少将硬着头皮说道：“情况您都看到了，大部分战士都是刚刚结束新兵训练，军官缺编也比较厉害，有经验的人不多。”
“没办法，把大家往死里操练吧。”齐默言说道，“马上就要上战场了，哪怕多训练一天，他们在实战中的生存机率都要大很多。”
“是，咱们一定会向十五师看齐。”荣新庭少将敬礼说道。
新玉克齐恩等被俘将军将被押送定远受审，周晋文特地前来送行，石马金纳斯中将忍不住问道：“审问之后，我们这些人都会被处死吗？”
“那要看法庭，根据你的士兵们所犯下的罪行来判定。”周晋文还是很友好地递烟给他们，“当然，如果换了是我，一定会不加审问就把你们全部吊死。”
石马中将怒视周晋文，但还是接过了烟。新玉将军问道：“那么我的士兵们呢？”
“所有的士兵、军官，都会加以甄别、审查。所有对战俘和平民犯过罪行的人，一个也别想跑，当然，那些干净的人，战争结束之后我们都会遣送回去。”
听了青石上校的翻译之后，新玉中将点点头，却用挑衅的目光瞅着周晋文：“阁下就这么确定你们一定会赢得最后的胜利？”
周晋文想了想回答道：“联邦来自遥远的母星，在母星时代，我们的民族、我们的国家也曾经经历过即将灭亡的危机，我们看起来是那么的弱小，完全看不到获胜的希望。但是最终，我们战胜了强大的敌人，始终屹立。历史将会给我们信心，当所有的敌人都倒下，我们仍将站立。”
新玉中将不说话了，他沉默地点点头，走向空天飞机。
飞机飞走了，周晋文走到齐默言身边，和他一起注视着外出劳动的战俘们返回营地，这些人列着整齐的队形，精神抖擞，唱着尼亚帕的歌曲，齐步向前。
“这些人，确实都是出色的军人呐。”齐默言感慨道。
“我看是你是魔怔了，”周晋文说道，“别再为十七师烦恼了，相信我，百炼成钢，这支部队会打出威风，打出气势来的。”
正说着，齐默言的电话响了。是基地指挥部打来的电话：“报告副司令，有人找。”
“找我的？”齐默言有些奇怪，“是什么人？”
那边吞吞吐吐地说道：“应该是，您的女朋友吧。”
齐默言吃了一惊，立即拨打路云欢的电话：“小欢，你在塔堡？”
“是呀，我休假了，本来想偷偷给你个惊喜的，”路云欢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沮丧，“可是这里是军事重地，我进不来。”
“报位置给我，我来接你。”齐默言挂掉电话之后吩咐杜昆，“你坐周主任的车吧，我先走了。”
元旦到了，平时节假日几乎都在加班的路云欢利用这宝贵的假期来到了塔堡，相比定远，塔堡城这些奇奇怪怪的建筑给了她一种魔幻的感觉，阳光将整个城市都洒上一层金黄色，许多栖息在大西海边的鸟类在城市上空盘旋，不过她无心细看，叫了一辆计程飞车赶往塔堡基地。
塔堡军事基地位于城市西北面，濒临大西海，占地面积达到了八百平方千米，只是不少地方还是显得很空旷，这里的建设尚未全部完成。目前，基地驻扎着两个师超过五万人的部队，路云欢透过车窗，时不时可以看到一架架军用飞机飞过。
灰黄色的天空，黄褐色的土地上极少能见到植物，荒凉寂寥得有如史前世界，相比处处绿树成荫的定远地区，这里显然还未得到充分开发。
基地入口处的岗哨将飞车拦了下来，盘问登记之后放行。飞车沿着一条笔直的大道向前飞行，一直到指挥部的草坪外。
指挥部是一座造型简洁的白色建筑，这里又有岗哨，再次被检查证件之后，哨兵命令她原地等候。路云欢付了车钱，飞车沿着来路走了，她自己背着背包，四下张望着。
飞车进入基地的领地范围之后就被光子雷达一直瞄着——这是所有进入基地的车辆和飞机都会享受到的待遇。当路云欢下车之后，指挥部里的不少人都凑在窗户边远远地瞧着这个身穿黑色带条纹运动套装，扎着丸子头的俏丽女孩。
“快，快，望远镜拿来！”
“虽然我跟她隔着有大约五十米的距离，但是我还是可以非常确定地说，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
“我也能确定，而且我还能确定，这个女孩是齐副司令的太太。”
“真的假的？”
“真的，上次她曾经来过定远，穿着警服来的。”
“警花吗？可是这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女学生啊。”
“没错，就是她，大区警卫局的女警官，上次跟着区主席和州长一起来的。有人亲眼看见她和咱们齐副司令抱在一起。”
“……我能说司令夫人是我女神吗？”
“请注意，是司令女朋友，不是夫人，这两者是有本质区别的，前者是少女，后者是少妇。”
有人吃吃偷笑，直到他们身后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众人连忙回头望去，负手站在那里的，竟然是十五师参谋长艾比志豪上校。
大家慌忙作鸟兽散，艾比上校走到窗边瞧了瞧，转头吩咐道：“等下，你们下去一个人，把那姑娘请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