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的日子似乎过得更快更容易,如白驹过隙,一倏忽,齐夫人的临盆之日已近,齐老爷带领家中仆众忙得不亦乐乎,一方面为了迎接齐夫人添丁加口,一方面为了迎接新年的到来。
自从齐勉之大婚之后,不过两年时间齐勉之已经从小子齐勉之骤升成为齐老爷,家业升发的速度直如入云穿霄,但是在家业壮大之时,齐夫人不忘时时照顾乡邻,救助四野,每月会定时做些舍粥赠食的小小善举,所以,齐勉之发家致富的速度虽然快得离谱,却是在乡邻之中略有些善人的美名。
齐家要添人加口的事情,于众位乡邻四野也是心中祝盼,喜悦之情充溢日久。
不觉除夕欢腾喧哗的过去了,元宵也猜猜灯谜解解字趣的过去了,又眼看着惊蛰已至,内院桃花开放,外院杏花含苞,与外院相连的西北角处的蔷薇也吐了花蕊。
齐老爷这几日心中便有了些燥意,总觉得齐夫人这怀胎之期已超二月有余,担心会不会有何不妥。
于是,急急地差人去请张友仙张大夫,速速来诊治诊治。
齐老爷这边静悄悄的去请大夫,忙完便步入内室齐夫人休息的房中,见她手中正拿着一枚梅花,欣赏把玩,忽而自言自语,“看看今年的梅花真正是开得热闹,好看极了!想必你也是喜欢的!”
齐勉之见内室空无一人,不觉得心头一紧,忧思的说道,“饶儿,天气甚冷不要兀自看梅,小心着了寒气,你的孕期颇长了些,心中要开阔自在些才好啊。”
齐老爷拉着齐夫人,轻轻扶齐夫人坐好,又烫了杯倒了滚烫的新茶,递给叶饶的手上,嘱咐她小心烫。
齐夫人慢慢的品着暖暖的茶,缓缓开口,“老爷自在放宽心,我每日愉悦得很,方才只是在和腹中孩儿赏梅,我们互相聊了几句,无妨无妨。她似乎很喜欢雪天很喜欢梅花,很喜欢这种清旷幽冷的感觉,很安静很静逸的情致。”
齐勉之不免苦笑,言道,“莫不是我近时忙乱疏忽了你,你有什么想说想赏玩的时候,尽可以叫我,我丢下手中的一切事务也是要陪着你的。”
齐夫人轻笑拉起齐勉之的大手,按在自己凸起的腹上,一触上之间便感觉到一脚踢来,甚是有力。倒是吓了齐勉之一跳,忙捂住,对着腹中调皮捣蛋的孩儿正色说道,“休要调皮,不可伤了你的母亲。”
齐夫人格格笑起来,伸手扶着齐老爷的肩膀起起伏伏,笑声清脆,说道,“是很调皮,每日里我与他相处,也总像是什么都懂似的,应和的很及时。踢几脚什么的是常有的事,不过一点都不疼的,就像踢的棉花,棉絮般轻轻巧巧的。”
正在说着话,只见家仆走来禀报,“老爷,有客人来了。”
齐老爷回头问道,“这么大雪的天是谁来了?”
家仆答道,“是邢青大官人携同汪峰表兄大官人,抬了酒馔而来。”
齐勉之起身出去,起身前不忘掖好齐夫人的被角,看看周围可有何不妥之处。
齐老爷领着家仆自去会邢青和汪峰表兄,不知抬的什么而来。
这边齐夫人微笑看着墙角数枝梅,似乎红梅烈焰一般散开,喷吐而出青金色的气雾,幽隐幽现,忽聚忽散,不成人形。
待齐勉之到了前堂会客厅,邢青,汪峰表兄,连同张友仙张大夫俱都到齐。
只见张友仙张大夫一身斗笠蓑衣,一身的白雪,正在堂下抖除。
邢青和汪峰表兄移步去与张友仙张大夫寒暄问好。
邢青抱拳一辑,说道,“张大夫有劳了,今日如此大雪实不该劳烦张大夫跑一趟。”
汪峰表兄站在邢青身侧也是抱拳一辑,甚是有礼。
三人互相作辑,礼数足够。
张友仙张大夫也是良厚之人,一阵摆手,言道,“无妨无妨,诊治医患本是我辈之本职,何来的辛苦,两位不必为我担忧。”
齐勉之齐老爷到了会客厅,几人互相厮见,便即刻请张友仙张大夫速速移步去齐夫人房中诊治,也便少陪邢青和汪峰表兄,告罪随同张友仙张大夫往内室而去。
邢青和汪峰表兄本就是来寻齐勉之赏雪论梅,见他有些私事,自不去理他,邢青和汪峰表兄二人便在齐勉之的院内赏起戴雪的梅花。
俄而,张友仙张大夫按住齐夫人手腕上的薄纱,为齐夫人把脉,一手拂着下巴上的几根山羊胡须。
一会儿工夫,张友仙张大夫说道,“齐夫人的脉象平稳,气血充足,气息稳定,此乃吉相!只是为何过了生产之期,却是不得而知。不过,就目前齐夫人的身体状况看来,过便过了,也是无妨的,齐老爷齐夫人还应宽心些才是,略等等,说不定小公子是怕冷不想出来受这些冻,也未可知啊!”
齐勉之听完不觉轻笑,言道,“张大夫所言也是好叫我夫妇二人放宽心胸,不瞒您说,我和夫人真的是心大,心够大的,今日听您一劝,不妨再大一些,索性等到他愿意出来与我们相见的一日,我们一直等到他为止。”
齐夫人拉着齐老爷的手,娇笑起来,说道,“心大好,心宽体胖,百无禁忌,进财进宝。”
张友仙张大夫起身,说道,“齐夫人好心胸,真女中豪杰气概也!”
齐夫人应声谦逊,“张大夫抬举!”
又道,“勉之,替我好好酬谢张大夫,好好送张大夫回去。”
齐勉之起身领命,送张友仙张大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