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我早早地起了床,做了早饭,等着师傅醒来。可我没想到的是,师傅出门了,应该是上山采药了,因为放在门口的木筐不在了。
今日阳光很温暖,我就学着昨日师傅摆弄这些草药的样子,将草药放在太阳下,不时翻一翻。
我将整个院子打扫干净,在附近找了些干柴。做完这些,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天空,我想太阳这么大,师傅应该会回来用午饭。
师傅上山采药辛苦,天气炎热,我就熬了绿豆汤,做了一个肉菜两个素菜,蒸了白馍,等着师傅。
果然,我刚做好饭菜,师傅就擦着汗进门了。我打了水让师傅洗脸,然后乘了碗绿豆汤,给师傅解暑。
“师傅,这是绿豆汤,解暑的。”
师傅接过绿豆汤,并没有着急喝,而是打量着整个院子,看了我一眼,将绿豆汤一饮而尽,回屋换了身衣服,便来吃饭。
我向平时一样,吃完饭就去打水洗衣服,然后晾在院子里,就回屋睡觉。
我大概睡了半个时辰,就打算去院子里拨弄草药,可我刚出了门,就看到院子里放着一本书。我的娘以前在大户人家的府邸做过一个小姐身边的丫鬟,也就识得一些字。娘到了年纪出了府,就嫁给了爹,生下了我,娘将她所有认识的字,都教给了我,我因此也识得一些字。
我看到桌子上的书,如获至宝般捧在怀里。
“《药草经》。”
“你居然识字,那就省力气了。”
师傅不知何时站到了我的身后,吓了我一跳。
“这本书中详细记载了世间很多草药,你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把这本书熟读背会。”
“一个月?”
“嗯,有不会的、不懂得随时问我。”
“好,好的。”
“这是第一本,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医书,你都要熟读背会。你起步晚,要更加努力才行。”
“是师傅,我一定努力,决不辜负您的教诲。”
我将书抱在怀里,这是我第一次碰书,心里很是高兴。
此后,我每日寅时起床,将院子打扫干净,做早饭,然后不敢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不停地看书,师傅还教了我很多有关医理上的东西,就像最基本的怎样辨识草药,还有各种草药的功能,效果,副作用以及它的相克之物。
我在这里一住就是一年多,我知道师傅每个月初都会进城,给知州府的人看病,要不然也不会住在知州府的庄子上。至于给谁看病,我就无从得知了,我只知道大户人家的是非多,还是少知道的好。师傅进城会采购一些衣物、布匹,和一些吃食。当然了,师傅还会给我买我喜欢吃的芙蓉糕。师傅每每进城,我都会像师傅打听爹的消息,师傅说爹很好,让我不必挂怀,在这里好好跟着师傅学医。
在这一年里,我向师傅学了很多,我的日子过得十分充实、快乐。天热了,我就给师傅熬绿豆汤解暑,天冷了,我就给师傅做衣服、做鞋。当然了,医书我是每天都看的。
现在是月初,师傅进城了,我打扫完院落,太阳刚从东方升起,因为昨天下了一天的雨,我就将草药摆出来晒干,以免草药潮湿。我看完书,便打算去山上采药,因为师傅每次进城看病,院子里的草药几乎都会被带走,所剩无几。
我将木筐背在背上,拿着锄头,关好院门,便出发了。
山上的空气比庄子上的还好,我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观察着周围有没有草药。
现在正是秋季,我看到了九里香,我细心的将它挖出来,装进木筐里,还有许多车前草,这一路上我採了很多药,木筐已经满了。我坐在石头上休息,拿出出门时准备的干粮和水,满足的吃着。
“别动,想活命,就不要乱叫。”
突然,一把冰凉的匕首指着我的脑袋,干粮掉在地上。刀剑可没有长眼睛,我害怕张大嘴,但没有发出声音。我害怕地看着那个举着匕首的人,只见他一身军营中的打扮,但衣服早已破败不堪,身上到处都有混合着泥土的血迹,特别是在左腿处,红了一大片。乱糟糟的头发,额头上的血因为长时间没有处理,有些发炎感染。
我不敢动,呼吸仿佛也停了下来,我能清晰地听到我的心跳声,还有对方的呼吸声。
那人将地上我吃剩的半张饼拾起,喝了些水,因为吃得太着急而呛了起来,他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声音,警惕地看着我,向后退,然后消失在树林里。
看到他走了,我瞬间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拿起地上的木筐就往回走,不敢多加停留。我听到周围的树木沙沙的声音,紧了紧背上的木筐,跑了起来。
因为跑得太急,在加上刚下完雨的缘故,我的脚一滑,从山坡上滑下掉进了一个洞中。
我拿出随身携带的火石,擦燃,看到周围满是杂草和石头,还有一些血迹。我顺着血迹看到一个人,正是刚刚拿匕首指着我的人,我下意识的转身就跑,可被一块石头打中腿,摔在地上。
“把你的火灭掉,好好坐在那里,不要乱动,否则在打你的,就不是石头了。”
我急忙灭了火,乖乖的坐在角落里,看着他艰难地从衣服上扯下布条,然后裹住自己依旧在流血的左腿。
我第一次看到那么多的血,心里发慌,我想去帮助他,可腿却不听使唤。我可以看出他很痛苦,可他却一声不吭,只是皱着眉头。
他看我挺听话的,也懒得理我,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很长时间,我以为他睡着了,便打算悄悄离开。可当我看到地上有从木筐中掉落的九里香与车前草时,想起了师傅告诉我身为医者就要有一颗仁慈之心,不分贫贱,不分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