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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小女子不走了

天晴放晴,道上的积雪都融化了,通往洛邑、赤城的道路重新畅通了。

赤城迎来了雪后的第一批客人郭氏三女郭云裳,她带领的庞大商队聚集在校场上,在城内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又早有人传闻,郭氏三女容貌倾城倾国,是个绝世佳人,几乎万人空巷,将校场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透。

三百多辆牛马大车满载货物,浩浩荡荡从校场一直排到城门外的一里地之外,随从的商贾、马车夫、护卫、仆从、奴役足有六百多人,他们站在校场上,用惊讶的神色打量着这座独特的红色城池,时而指指点点,互相大声谈论这座城中的人和诸般风物。

最引人注目的是停在校场正中那辆豪华的超大箱车,青铜车体,车顶和车箱两边都用鎏金绘着精美的图案,熠熠生辉,车窗和车门全部垂着华美的珍珠帘子,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明晃晃的宝光,月黄色的流苏从车箱四角垂下,在微风中摇曳飞扬,四匹通身火红、高大威猛的塞外宝骏并排套在车辕上,马背上披着彩缎,就连辔头、马嚼都是纯金的,更添奢侈华贵,这个箱车完全就是一座金碧辉煌的移动房屋。

赤城黔首们何曾见过如此奢华的马车,外围黑压压地挤满人头,目露震惊之色,惊叹之声更是此起彼伏。

突然箱车的帘子被两个白玉钩勾起来,首先走出的是两个身穿丝绸儒袄的侍女,他们将两个高低软塌放在车前,几个奴仆手脚麻利地抱着毛绒地毯,从箱车前一直铺到中周公府前的石阶上。

“哇……”

围观的黔首发出一声惊呼,为这侍女的姿色所折服。

当郭云裳步出箱车的那一刹那间,全场一片寂静,无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全都双目圆睁,呆若木鸡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雍容华贵,姿容脱俗,浑身上下一尘不染,男人全都自惭形秽地低下头,不敢再看第二眼,女人心中惊叹这只有天上的仙女也不过如吧,再对比自身不禁心神悲凉,同是女人,人家是天上的云,他们是一堆粪土!

赤城令王宿和少府昼一同迎了上去,昼眯着那颗独眼珠,笑容如沐春风般地说道:“郭氏商队真是让我等望眼欲穿啊,国中工坊已经停工半月,就等着这批生铁、矿石救急了!”

郭云裳朝两人敛衽一礼,这才莞尔一笑说道:“我郭氏虽生意通天下,家大业大,但是也拗不过老天爷的脾气!这大雪封道,我郭氏再能耐,也没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将货物凭空降到这城池之中啊!”

昼就老公鸭一般嘎嘎大笑,王宿扫了一眼跟在郭云裳身后长长的侍女队伍,足足有二十几个,他们都是双脚不沾尘土,十指不沾阳春水,不由得嘴角一抽,脸上却和煦地奉承道:“让郭氏三女亲自押送商队,这天寒地冻的,一路劳顿,实在让我等过意不去!”

郭云裳没有接王宿的话头,而是侧首觑了他一眼,见他头戴皮弁,外罩一件黑色滚边深衣,腰上勒着一条犀牛皮革带,白玉带钩上挂着绶带和一方青铜小印,就盈盈一笑说道:“几日不见,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官位水涨船高啊!小女子以后该改口叫一声王大人了!”

王宿脸上一讪,连忙拱手,笑呵呵地说道:“在下岂敢,岂敢!我与姑娘也是旧相识了,何必如此打趣于我?”

王宿心中腹诽,自己可不敢随意得罪这个小女子,别说他身后有富可敌国的郭氏撑腰,单说他这绝等姿色,说不定哪天爬上了主公的床头,无论是为正妻还是为妾,都是中周国的半个女主人!

说着话,三人已经步入中周公府的正厅,姬铉已经正襟危坐在上。

“郭氏女,云裳,拜见中周公!”

按照礼仪,女子在隆重正式的场合要行“肃拜”或者“手拜”之礼。肃拜,就是规规矩矩地站着,不用跪下,举手齐眉,弯腰低头一揖,基本等同男子揖礼。而“手拜”,就是跪礼,先双手着地跪下,再低头触到手,一般用于祭拜、见长辈、君主行此大礼。

郭云裳是商贾之女,一介贫民,见到一国之君,自然要行隆重的“手拜”之礼。

“免礼!”姬铉伸手虚抬,轻声说道。

郭云裳退到一侧客位椅子上坐下,以前都是跪坐,现在突然坐在这奇怪的木头“台子”上,虽然感觉双腿和腰部都解放出来,但是心中却莫名的忐忑!她偷偷瞄了一眼姬铉,见他正朝自己看来,又连忙低下头,脸色掠过一丝红润。

侍女奉上刚刚煮好的荼饮,冒着氤氲袅娜的热气,郭云裳端起茶盏以袖掩面微微啜了一口,稳了稳心神,才用悦耳的声音说道:“此次云裳跟随商队来赤城,一来是将中周公之前在郭氏所购的最后一批生铁、矿石、粮食等物质全部交割清楚。”

“二来,我特向中周公报喜:韩国合伯之地果然勘探出大面积铁山,铁矿皆是含铁量奇高的优等矿石,中周公真是点石成金的神仙手段!就在我动身之时,从韩地传来消息,经过家父亲自斡旋,已经从韩王手中购买了合伯之地五十年的铁矿开采权!在此,云裳代替家父,向中周公拜谢!”

说着郭云裳起身,动作优雅地朝姬炫行了一个“肃拜”之礼。

姬炫凝视着郭云裳一颦一笑皆妩媚动人的身姿,轻笑说道:“汝郭氏做的就是铁矿生意,寡人与郭氏合作,乃是一笔互赢互利的交易,何必言谢!”

郭云裳又客套地寒暄了几句,重新坐回客位上的太师椅,就有侍女将记录账目和货物清单的一捆竹简呈到姬炫跟前,开口说道:“这次随同我郭氏一同到来的,还有燕、赵、齐、魏、楚地的商贾,甚至巴蜀、南越、东瓯国商人也闻讯而来,未来这座赤城就愈加的热闹了!而且我郭氏,也将在赤城之中设立商号,以经营本行的铁器为主,兼顾盐巴、布帛、粮食、牲畜等生意,并且打通韩地合伯与赤城的铁矿石专供路线!”

“有汝郭氏落户在此,何愁我赤城不兴?中周国不兴?”姬炫顿时精神一振,有了郭氏这杆商界大旗树立在此,就如同开掘了一条商业大河,有开源归流之效,天下各方商贾自然会源源而来,赤城成为新崛起的商业中心,并非妄想!

郭云裳低头浅浅地呷了一口荼饮,脸色微微掠过一丝绯红,低声说道:“而且,这次云裳来赤城,就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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