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虚幻而又真实。
白余烛思维混乱中似乎明白了自己在梦境之中,扭曲的梦境诡异而又疯狂,他不由自主的在梦境中,漫无目的游荡,像是只游魂一样,四处全是模糊不清的生活剪影。
脚下的地面突然开始碎裂,化成了一片片发光的蝴蝶,蝴蝶在无声无息中向着蓝色的天际飞了过去,而那些蝴蝶中印着一个个小人儿的脸,有慈祥爷爷,有板着脸的父亲,有从小疼爱他的母亲,有带着他干了无数坏事的表哥和堂哥,有从小依赖他的表妹堂妹,还有他敬重的师父,师兄师姐,甚至还有未曾谋面的大师兄,只是看不清他模糊的脸,最后一只蝴蝶上印着他曾经见过的白衣男子,男子眼神孤寂而又悲伤。
一只只蝴蝶慢慢融入了天空,似乎又像是被天空吞噬了,天空开始发蓝,无比的蓝,蓝的像是在吞噬着一切,蓝的像是要渗入眼眶,蓝的像是一片假的天。
失重的感觉突然从脚下直入心底,低头望去,脚下却是无底的深渊,深邃而又幽深,随后向着深渊堕去,四周弥漫起了黑暗,无尽的黑暗慢慢笼罩了他,而天空在头顶离自己越来越远,越缩越小,化为了一个光点,最后慢慢的消失不见,这时无边的黑暗包裹了他,他却感觉到安心了点。
似乎掉落了无数的岁月,漫长的岁月让他脑中的意识在迷惑中,丢掉了所有思绪。如同行尸走肉般一样,也不知多久后,脚下慢慢出现的光点又拉回了他的意识,随着光点越来越大,无尽的粉色和绿色的光芒涌入了他的眼中,驱散了他身边的黑暗。
他似乎掉进了一个奇异的世界,在呼啸声中,他落在了散乱的石砖街上,没有感到丝毫痛楚,但他发现自己摔成了一缕清风,没有身体的他却更加的自由,更加的无拘无束。
四处飞翔的他看到了迷幻的大街上满是倒立行走的人,一个个咧开嘴疯疯癫癫的嘶吼着,狂笑着,却没有一点声音,还有无数的扭曲的畸形的人在游行,张开的恶臭嘴中依旧没有声音,似乎在唱着无声的大戏。
在漫漫人海中,有着无数的囚笼,最中央的囚笼中似乎锁着一个瑟瑟发抖的长发女孩,熟悉的感觉透入了他的心底,他努力的飞了过去,女孩也似乎感觉到了他,抬头看向了他,清秀的脸上梨花带雨,是四师姐杨余音,他绕着四师姐飞了一圈又一圈,他无能为力,而女孩的脸似乎又变了,变成了苏影,可爱而又乖巧的苏影缩成一团,衣裳上布满了猩红,让人心疼。
眼前的一切突然碎裂了,碎成了一片片花瓣,花瓣中写着一串串古字,那是荆家小公主曾为他写下的书法,花瓣在风中散去,慢慢显露出了一个浩大的世界。
古怪奇异的生物在天空游弋,时而咆哮,时而嘶吼,时而与其他的生物厮杀。浩瀚无边的身躯,每一次扭动都是无数的生灵灭绝。
远处还有一群踏剑而行的修士,飞天遁地,搬山填海,无尽的光华神术从修士手中施展出来,发挥了无尽的威力。
一切都是这样的神秘,令他沉醉。
这时天空之上一只浩瀚无垠的手掌慢慢显现了出来,手掌慢慢拍下,还未触及地面,巨大的力量便引得山河破碎,大地崩裂,强悍的修士们也在一脸茫然的中被拍成了齑粉。
惶恐的他,看着巨大的手掌,手掌慢慢移开,后面是一片巨大的阴影,阴影中的东西慢慢靠近,然后撕破了天空,露出了一张稚嫩的脸,那张脸上有一张巨大的嘴,嘴慢慢张开,露出了口中泛着寒光的尖牙,清脆的童声从他口中传出:“不认识我了?白致远?”
白余烛猛的从梦中惊醒,醒来便意识到自己受了极重的伤,丹田中隐隐作痛,残存的内力还在经脉中混乱的翻滚着,他咬着牙坐起身来,似乎身在苏家宅邸中,还是苏影的闺房,苏影正趴在一旁的圆桌上休息睡觉,睡梦中的她似乎还在发抖。
散碎的月光透过窗户的薄纱铺了一地,窗外的蝉鸣割裂了黑夜,带来了生机。
白余烛轻轻靠在了床边,呼了一口气,轻轻自语道:“似乎已经没事了,这恐怖的入武者,收拾我就只需要一掌。”
随后又轻声苦笑了起来。
静静打坐了一会,平息了下经脉的内力,让丹田与经脉稍微好受了点。但是还是感觉太累了,伤太重了,便又躺在床上睡了。
……
次日清晨。
苏影早早的醒了,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白余烛,便轻轻的推门出去了,深怕打扰到了他休息。
六神无主的苏影向着父亲的书房走去,她很怕,这辈子,她从感到未如此害怕过,那一口口猩红的血液撒在她脸上的时候,她只能紧紧抱着白余烛,祈祷着他没事。
书房中,苏父皱着眉头看着文圣的画像,身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影儿,致远怎么样了。”苏父不用看就知道是女儿到了。
苏影微微颤抖着说道:“远哥哥伤的太重了,还在床上躺着没有醒过来,不过小和尚说远哥哥没有性命之忧。”
“那就好,不然出事,我也没法给白家交代,以白家的……算了,没事就好,但是安家的人也快来了吧。”苏父有些担忧的说道。
“来了就来了吧,女儿跟他们走就是了,远哥哥伤的这么重,女儿不想有人去打搅他。”苏影揉了揉有些红的眼睛轻声说道。
苏父转身怜爱的看着苏影,女儿长大了,他又有些不忍,但是…家族为重。他只能挥了挥手示意苏影出去。
苏影重重的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书房,却如释重负,远哥哥拿性命护我,我如果不死便随他一辈子,苏影心中暗暗许下誓言。
苏父看着女儿坚强起来的背影,叹了口气后,走到文圣像前的蒲团上坐下:“文圣人,你一定要保佑小女。”
天空似乎慢慢阴了,而窗外摇曳的树枝在风中发出呜呜的呼声,似乎在嘲笑着谁,或许在嘲笑着这个尘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