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具新娘尸体全部被人偷走。
明湛刚说完,沈榆舟立马从床上跳了下来,鞋都没穿就往府衙跑。接着就被既白拦腰抱起:“衣衫不整的,想去哪儿?”
既白瞥了一眼鹿鸣,二人知趣地背过身去。
既白想为沈榆舟穿衣,被沈榆舟拦住;便苦口婆心地念叨,偷都偷走了,这么着急做什么?身为伏案司的幕友,当比别人更稳重些。末了,不忘让她喝下亲手熬制的宁神汤,才肯放她走。
树上的油灯应该烧光了,得去拿下来,等入夜再放上去。
看着沈榆舟渐渐远去,既白相信,总有一日,她会心甘情愿爱上他。
*
细细想来,既白说的不无道理,尸体已经被偷走了,对方当然不会留下多少蛛丝马迹。也不能像先前一样封锁城门,闹得怨声载道;目前城门必须开,但需加紧排查,还得解决难民问题。
这本是江州知府的责任,但绝味楼命案一事,大家都能看出,祝知府有心针对沈榆舟。况且,江州城内难民只多不少,沈榆舟也不相信他有办法解决难民问题。
宁可自己累些,也不让他动手!
眼下,十具尸体在府衙大牢丢失已是事实,沈榆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无论祝知府是否参与偷尸,都要把他治住,以免再生事端。
来江州时,从刑部断事官那儿接了皇上的令牌,谁敢不服,就拿出来晃晃。
祝知府就这样被带进了大牢,沈榆舟还特意把他安排在敛秋隔壁,吩咐狱卒仔细看住。
还特意与祝知府交谈一番,却没怎么搭理在一旁叫嚣的敛秋。
沈榆舟虽然把祝知府收押,但江州城内的情况却也不得不替他分担。
其实也就两个问题,一是杀人犯,二是难民。按照沈榆舟的想法,直接对症下药:杀人犯就发通缉令,难民就赈灾。
“你要开仓赈灾?”祝知州一下子慌了神,今年雪灾,朝廷早就下拨了银两,可那些银子……早就没了……
沈榆舟早已洞悉,凑近了一点,低声说道:“仓库里的东西我可不知道在哪儿,不如,祝大人悄悄告诉我。”
“这……”
沈榆舟知道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些钱也许早就进了他的口袋。
“其实朝廷拨的那点钱,那儿够呀?祝大人,你说是不是?”
祝知府一头冷汗,心悬得更高了,支吾道:“是是是……”
“所以我替祝大人另想了一个法子。”讲到兴奋之处,沈榆舟情不自禁地翘起了二郎腿,她才不在乎祝知府的忐忑,“你觉得‘商户出资,官府让利’如何?”
沈榆舟是想让酒楼、布庄、米店、当铺等等捐出物资,官府则按各家捐献多少为其减税。她知道祝知府不会点头,但她还有后招。
“如果沈大人不同意,那‘绝味楼不交税,只送礼’的秘密很快就不是秘密了。”
祝知府吓得心惊肉跳,这不是等于昭告天下他江州知府贪污受贿嘛:“不不不,我同意……我同意……”
“那,知府大印方便交给我来保管吗?”沈榆舟兜这么一圈,只想要他的官印。毕竟这是他的地盘,说话做事得出师有名才能服众。
“好好好……”祝知府现在就是沈榆舟手里的软柿子,她都已经把他查了个遍,他要是还想在那个位置上坐着,就必须乖乖听话。
至于赈灾,除了救济灾民之外,还有一个目的——寻找邱泽。官府已经拿了他的画像,全国通缉,他很有可能混在灾民之间。沈榆舟在城南建了一片难民屋,每日卯时,各商户就会带上物资前来赈灾,所有的难民都会集中于此。沈榆舟笃定,只要他想活命,一定会来!
沈榆舟在那儿待了三天,既白也陪了三天。邱泽没出现,凌桓倒是来了,本身就带着面具,居然还往头上批了块黑布,看上去更加冷酷。
沈榆舟下意识地瞄了既白一眼,确定他在专心为人医治,才把凌桓偷偷拉到一边。
“你受伤了?”沈榆舟看他面无血色,手臂不停地流血,忍不住责备,作势要扶他走,“那你找我做什么?我是派米的,你该去找既白呀?”
“不需要。”凌桓一口拒绝,“我再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快把行云令给忘了?”
行云令?沈榆舟还真没放在心上。若是让她别有用心地利用别人对她的感情,母亲的遗物不要也罢。
沈榆舟看他是个病人,随即安抚道:“怎么会呢?我娘的簪子还在你那儿。你就放心吧!”
凌桓透过面具,打量着沈榆舟,思虑她是否在撒谎。
沈榆舟当然心虚,于是问他:“话说,你知道既白、东方、李陵三人的关系吗?”
沈榆舟似乎没有成功转移他的注意力,他随口就回:“还能有什么?买卖宅子的关系而已!”
“真的假的?你不是号称江湖行者榜第一吗?连这点小事都不知道?”沈榆舟半信半疑,顺便讲其激怒,让他别再执着行云令的事情。
“你知道?我把第一让给你!”凌桓果然中了招,“不过既白和东方挺有交情,至于李陵,一世孤傲,只跟大理寺卿府有过来往。”
提到李陵,沈榆舟心里添堵,问道:“听说,前几日你把他打了一顿?”
凌桓一时间口不择言:“没有……不是……对,我是打了他一顿,我一直看他不顺眼!”
沈榆舟看得出来,他肯定知道那件事,轻声说了句“谢谢”,凌桓压根没听清楚。
“他们都在找你了,你先回去吧。”
“好。”
“等等,你身上有金疮药吧?”其实行云令他倒不急,今日主要是为这金疮药来的。
沈榆舟连忙拿给他。果然是江湖行者榜第一,连我身上带着金疮药都知道。看来,既白跟李陵兴许真没什么关系,那条南山密道也确如既白所言,很早就有的吧。
沈榆舟边走边自言自语,没听见凌桓的第二句“等等”,他只好把拿出来的蓝玉镯子又小心包好,揣回怀里。
“下次,一定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