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安邦苑回,楚若璃一直心绪不定。茶叶是慕容溪亲手所制,她下毒之事是没跑了。可是安邦苑厨房的那几条蛇,看模样,必是来自灵蛇宫。
当初为了抓王府细作和背后之人,牵连出了慕容渝,可慕容渝当日分明衣服被人算计的样子,会是慕容溪吗?再想今日慕容渝之言,又似他与慕容溪有秘密,他二人究竟联手与否?
“姑娘,我伺候你梳洗吧,”蓝绮看楚若璃呆坐了许久,“紫鹃姐姐来了消息,她明日便带着新做的糕点和新制的衣裳,来府上看你。布料之事,我也与她说了。”
“青荷呢?”楚若璃抬手取下发间的玉簪。
“她在热药呢,”蓝绮接过楚若璃取下的玉簪,开始替她梳洗,“还煮了百合莲子羹,紫鹃姐姐特意嘱咐的。”
“百合莲子羹啊,”楚若璃随意把玩着梳妆台上的物件,“的确是许久没有喝过了。”
蓝绮梳着楚若璃的发,青荷就进门了。
“姑娘,该喝药了,”青荷近前,“还有莲子羹呢,姑娘趁热喝吧。”
楚若璃捏着鼻子喝了药,吹凉一勺莲子羹送进嘴里,甚甜。
“给慕容澈也送一碗去,”楚若璃又吃第二口,不曾吹凉,便烫到了,“哇,好烫好烫。”
蓝绮递过一杯凉透了的茶,楚若璃连忙喝了一大口。
“青荷,你还站着干什么,”楚若璃抬头发现青荷一脸紧张的站在一边,“我没事,你快给慕容澈送一碗去,别误了你家姑娘的事。”
“哎。”青荷撒腿就走。
慕容澈看到青荷送来的百合莲子羹就懂了,小尝了两口,便往落梅居去。
“蓝绮,我嘴巴好难过,”楚若璃在屋内来回踱步,“真的好难过。”
“谁叫姑娘心急,不等吹凉了就吃,”蓝绮正铺着床,“以前怎么没发现姑娘这么贪吃。”
“你是不知道,在红楼时,紫鹃天天做好吃的,我自然是不急,”楚若璃走得累了,就坐了下来,“那刚刚的宴席上,我也没吃什么东西,正是饿的时候,青荷送来一碗百合莲子羹,我哪还忍得住啊?”
“忍不住,也要吹凉了再吃啊,”蓝绮回道,“算了,以后让青荷放凉些,再送来给姑娘吃。”
“不要说以后了,我嘴巴是现在难过啊,”楚若璃苦瓜脸,“慕容澈还不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去梧桐苑了。”
“本王自然是在书房,尝青荷送来的百合莲子羹了,”慕容澈进门。
蓝绮铺好了床,又看慕容澈进门,麻溜的带着青荷就退了出去。
楚若璃本想说什么,却被慕容澈拥入怀中深吻,许久才松开。
“老远就听见你说难过了,如今可还觉得难过?”慕容澈问。
“我又不是说这个,”楚若璃推开慕容澈,“明日紫鹃要来,我也有了主意。今夜就只能和你暂做和解了,不然,明日我仗着什么欺负妙雪啊。”
“为夫知道璃儿的意思了,”慕容澈抱起楚若璃,放置在床上,“蓝绮倒是用心,将被衾都熏得甚是好闻。”
楚若璃倒是有些嫌弃,蓝绮这丫头太鬼了。
翌日。
青荷跑进门的时候,楚若璃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昨夜慕容澈留在自己脖子上的痕迹。
“这也太过分了,”楚若璃觉得自己都没眼看,“这么多,还好今日不用见人,不然得多尴尬。”
“姑娘,紫鹃姐姐来了,”青荷道,又看见楚若璃脖子上的痕迹,“姑娘,你这……”
“小孩子家家的,不用知道,”楚若璃起身,“走吧,我们去接紫鹃。”
楚若璃带着蓝绮和青荷大摇大摆的走在府中,就是为了给露出脖子上的痕迹。
“蓝绮、青荷,你们还不快帮紫鹃拿东西,”楚若璃没想到紫鹃带了这许多的东西来,“这么多糕点,都是我的了?”
“自然都是姑娘的,”紫鹃注意到楚若璃脖子上的痕迹,“看来姑娘是和王爷重归于好了。”
“哎呀,”楚若璃似是羞怯的模样,“走,我们去落梅居再说话。布料可带来了?”
“姑娘吩咐,紫鹃怎会忘记呢,”紫鹃拍了拍手上的包袱,“在这儿呢。”
四个人热热闹闹的就回了落梅居。
蓝绮和青荷查点着紫鹃带来的东西,四盒糕点,两套衣裳,还有楚若璃爱吃的蜜饯。
“紫鹃姐姐记姑娘倒是记得牢,”青荷手上收着东西,嘴上抱怨,“却一点不记得我与蓝绮,也不知为我们带些东西来。”
“吃食分你些就是了,”楚若璃已经吃上了,“青荷,快去找平凡来。我让一叠糕点给你,如何?”
“我去就是了,”青荷委屈脸,“姑娘现下说得好,等到时,还不是被你吃了去。”
楚若璃见被识破,只能笑几声。
“前几日看姑娘似又消瘦了些,我便照着原来的尺寸改小了一些,”紫鹃道,“我再给姑娘量量,以后做衣裳时,好参考。”
楚若璃嘴里吃着,手里拿着,站在一边,任由紫鹃给自己量尺寸。
“我改的倒是正合适,”紫鹃记着尺寸,“姑娘可要多吃些才是,再消瘦下去,便是皮包骨,可就不好看了。”
“我这不是吃着呢嘛,”楚若璃塞了一嘴的糕点,“还是你做的好吃,王府的糕点,总觉得不是那个味道。”
“姑娘,平凡来了,”青荷带着平凡进门。
“王妃传平凡何事啊,”平凡笑嘻嘻的模样,“早上王爷心情甚好,还要我给王妃挑些好玩的东西送来呢。我这才挑到一半,青荷就来找我了。”
“给他量尺寸,”楚若璃指了指平凡,“蓝绮,我想喝水。”
“姑娘还是喝药吧,”蓝绮不知何时已经备好了药,“吹凉了,今日可不会再烫着了。”
楚若璃被糕点呛住,连连咳嗽,“蓝绮……蓝绮你是要气死我。”
蓝绮却只是眨着眼睛,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递上了药碗。
楚若璃喝着药,心里发誓,最近一定要想个法子,好好收拾一下蓝绮。
“好了,”紫鹃量好了平凡的身量尺寸,“带来的两块布料,够做两套衣裳,还能富裕出两对护膝来。”
“王妃是要给我做新衣裳?”平凡喜出望外,“平凡先谢过王妃了。”
“行了,你先去忙,等着穿新衣裳就是,”楚若璃一脸奸诈,“青荷,拿去吧。蓝绮,送紫鹃回去。”
“是。”
平凡本想问问拿着包袱出门的青荷,可青荷并不搭理。蓝绮送紫鹃出府,平凡与蓝绮尚不熟络,平凡也不敢问。
楚若璃倒了一杯水,端了一叠糕点,拿了一本书,坐在廊下台阶上。晒着太阳,吃着糕点,喝着茶,最是舒适不过。该做的已经做了,就等着慕容澈上门来闹事了,又或者,还会带着一个。
果不其然,楚若璃书才翻过三页,青荷未回,蓝绮不归,慕容澈就带着人找上了门。
“慕容澈,”楚若璃抬头,“你来得正好,紫鹃新送来的糕点,快尝尝。”
“王妃好雅兴,”慕容澈走至楚若璃跟前,“只是不知王妃差青荷给妙雪送去的两块料子,是何意思?”
“料子?”楚若璃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青荷不曾与妙雪说吗,这料子自然是想让妙雪做两身衣裳的,连尺寸,我都找人给她量好了一同送去的呢。不对,你与妙雪都来了,怎么青荷这丫头还不回来。”
“青荷被本王罚跪在书房了,”慕容澈正声道,“那本王再问王妃,既是让妙雪做衣裳,为何选的却是中等布料,这尺寸,也是男子的身量。怎么,难不成王妃是在故意奚落妙雪不成?”
“王爷怕是误会了,这布料可不是给妙雪侧王妃做衣裳的,”楚若璃瞥过慕容澈身后的人,早先就听说妙雪被李玉琴召进宫中说话,想不到竟还带了李玉琴宫里的人来,“我看平凡只那两身衣裳,妙雪在府中怕也甚是无聊,就想借她玉手,给平凡做两套新衣。倒叫王爷误会我不给侧王妃好的料子了。”
“姐姐之命,妙雪知道了,”妙雪哭哭啼啼的模样甚是惹人怜爱,“妙雪这就回去制衣。”
“不必理会她,”慕容澈拉住了假装欲走的妙雪,“平凡虽是王府管家,是本王的心腹之人,他的衣裳,本王自会命人去做。你堂堂侧王妃,怎可为下人制衣?”
“嘁,”楚若璃嗤之以鼻,“我倒不觉得平凡是个下人,反正妙雪也是闲来无事,不妨就找些事情做,解解烦闷也好。”
“够了!”慕容澈转身又握住楚若璃的手腕,“前几天你让妙雪为你剥瓜子花生之事,本王就提醒过你。今日你又无端挑事,为难妙雪,本王绝不会再轻饶。”
“不轻饶如何,”楚若璃甩开慕容澈的手,将自己的伤处举在众人面前,“当日我已受了一次伤,今日大不了再受第二次。难不成你还敢休了我不成?”
慕容澈的一巴掌落在楚若璃脸上的时候,不远处的妙雪吓了一大跳。当初宫中,两人何等恩爱,如今慕容澈竟舍得下这么重的手。
慕容澈打完也愣在了原地,这一巴掌并不轻,想来楚若璃是要疼上好一阵了。看来让平凡找的东西,还是得多些才好。
楚若璃擦去嘴角的一丝血迹,恨恨的看着慕容澈,随后便是一阵大笑。
“无情最是帝王家,此言果然不差,”楚若璃眼角带泪,“昨夜尚且共度良宵,今日便可如此相待。想来王爷在梧桐苑喝了不少的桃花醉,是喝醉了,竟为了侧室来打我这个正妃。”
提到桃花醉,妙雪哭得更来劲。当初娴妃就是想用桃花醉引慕容澈上钩,他却偏偏为了楚若璃不肯喝酒,才有后来上阳宫之事。
“王爷,姐姐这是在责怪于我,”妙雪梨花带雨,“当初妙雪是一心爱慕王爷,才做出那等错事来。不想时至今日,姐姐竟还拿捏着此事。”
妙雪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姐姐,叫得楚若璃实在心烦。算起来,自己还小妙雪几岁,她这一口一个姐姐,也不知道是在叫给谁听。
“当日你无德,妄想勾引王爷,如今终于入府,是称了你的心意了,”楚若璃在慕容澈似拦非拦的拉扯下,打了妙雪一巴掌,“再过段时间,你怕是也不甘心做这个侧王妃了。我才不会让你称心如意,我活着一日,你便没有登上正室之位的机会。”
“你是疯了吗,”慕容澈将楚若璃往廊下的方向一推,既是做戏,也是以防妙雪伤人,又捧起妙雪的脸,替她擦去嘴角的血迹,“可疼?”
“不妨事,”妙雪看慕容澈如此相待,又是一副柔弱的模样,“只怕弄疼了姐姐的手。”
“她如此待你,你怎还为她说话,”慕容澈瞥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楚若璃,又看向妙雪,“本王送你回去。”
“滚,都滚。”楚若璃声嘶力竭的模样,活脱脱是个被厌弃了的弃妇。
妙雪被慕容澈半扶半搂,妙雪顺势就倒在了慕容澈怀里。临走,不忘看一眼楚若璃,又看一眼随自己来的丫鬟。
丫鬟受意,把手里捧来的包袱丢在了地上,便随着慕容澈和妙雪离开。
楚若璃朝外张望了好一会儿,确认人都走远了,麻溜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揉着自己的脸,既气,又是无奈,“慕容澈,你也真下得去手,可疼死我了,”可再一想,自己打妙雪的那一巴掌,还加了点内力,“好像也不亏。”
“姑娘,”蓝绮回转,“我刚看王爷往梧桐苑去了,”又看见楚若璃脸上的痕迹,“姑娘,你这……是王爷打的?”
“我能让妙雪打我一巴掌吗,”楚若璃揉着脸,“煮两个鸡蛋,敷一敷就好了。对了,最近落梅居要安静一段时间,你和青荷把平凡那两身衣服做了吧。”
“哎,”蓝绮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我先去煮鸡蛋。王爷下手也太狠了些,都红了。”
“妙雪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楚若璃把青荷收起来的两套衣裳翻了出来,“紫鹃新做的衣裳,我还没有试呢,青荷怎么就收起来了。正好身上的这套脏了,换套新的穿穿。”
楚若璃衣裳才试到一半,青荷就回来了。
“姑娘,王爷去梧桐苑了,妙雪一直哭个不停,这次是受了大委屈了,”青荷弯着腰揉着自己的膝盖,“好在王爷罚我去书房跪着,平凡也是机灵,塞了个垫子给我,让我藏在裙子里。不然跪了这么久,怕是连路都不会走了。”
“平凡人还不错是吧,”楚若璃打趣着,“我方才还说了,让蓝绮和你给平凡把衣服做了,这下就不用担心你不乐意了,”楚若璃说着就转了圈,“青荷快看,紫鹃这新衣裳做得可真好看,还特别合身。等她哪天得空了,让她给你和蓝绮也做一身。”
青荷才喜出望外,可一想,紫鹃何时能得空呢?就算她有空,怕不是在给自家姑娘做糕点,就是在给自家姑娘做新衣裳,哪有时间轮得到自己。一时间就又泄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