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英武堂格外安静,有的弟子被温长言等重伤,目前只能在房中养伤。其余仍旧身强体健的弟子从地窖获救以后,则是去了就近的山头给死去的同门下葬,这会儿也该歇下了。
怀玥从内院出来,对面的祠堂香火正旺,所有门扇和窗户都是朝外敞开,里面是排得整整齐齐的牌位。今日匆匆扫过几眼,也就只有两排,如今却有四排了。
英武堂的祠堂中一般只放历代祖师与家属的牌位,而现今多的两排皆是被温长言害死的三十一条人命。听那些同门师兄弟说,温长言威胁他们交出已经中了软骨散的怀奇英夫妇,否则便不给他们解药。
一开始,谁也不信温长言下了毒,可后来有人发作了。
原本是一个人,慢慢地变成了三个……最后越来越多。
大部分的弟子害怕了,便开始求饶,接受了温长言给的解药后,慢慢地复原了,而不愿妥协的便死在了院子里。温长言让孙吴把怀奇英夫妇捉到大书房去,让于关双将他们都赶到地窖之中。
于是,于关双让剩余的五十八名弟子将那些死去的同门一并拖到了擂台的右翼,进了地窖之中,再将通往地窖的门板锁上,想将他们都困死在地窖里。
他们在地窖里困了一夜,第二天听见有人在试图斩断门板的铁锁。后来,门板被人直接劈开了一个大洞,最终劈得就剩铁锁扣住的两个皿形手把。劈开门板的人便是玉京墉的白岑。
在死亡面前,大部分弟子不还是选择了妥协?
怀玥走出院落,在正对着大书房的抄手游廊内站了一会儿。
练武场,大书房,大堂,乃至整个抄手游廊都只有被风吹得不停晃动的灯笼,连个打更巡夜的厮儿也没有。如今,英字灯笼被奠字白灯笼取代,更是添了几分萧索和阴煞。
“……冬菱真的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前辈罢了。向前辈一路送我们出关时,还一直嘱咐我们,不管前辈做了什么,我们都不可与前辈动手,免得伤了和气。就是对于前边身边的这两个人,他非常在意。”
“他有心了。多谢冬菱姑娘告知,此事柴某自有定夺。”
“可是……”
“夜深了,冬菱姑娘先去歇息吧。”
“那冬菱先告退了,前辈也请早些歇下。”
怀玥循声而来,过了天井,刚转进大堂前置放鼎炉的地方,便瞧见垂头丧气的一个青衣小道姑正要从她来的方向离开。那小道姑察觉有人,抬首与她四目相对,顿时愣了一下。怀玥认得她,这小道姑便是元茗真君座下的弟子之一,叫冬菱。
“我听闻你们玉京墉的作息时间都有规定。如今已过亥时,怎么还在外面?”
冬菱的眼睛越睁越大,忽然转头往大堂里瞥了一眼,又迅速回头道:“那姐姐呢?姐姐又为何在此?”
怀玥浅笑着去往鼎炉的方向走去,手放在鼎炉上摸了一把,“离家已久,这次能回来,想将每个角落都看一遍。”
冬菱两手握紧了拳头,欲言又止,大眼睛往大堂内又瞟了一眼,眼神恨恨地转头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