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先生蹭的起来了:“苏靖,我告诉你,你少做这幅样子啊,谁跟你说是戏言了?我韩问道向来说一不二,说带徒弟就带来了,怎的莫不是你不敢了?”
“哪里哪里,我不过逗你一逗,没想到你还是那副性子,一点就着。”
“哼。”先生别过了身子。
“嘿嘿,让老夫看看,这女娃就是你这几年来教的徒弟吗,果然是个好苗子,看着就讨人喜欢。”
宋玉宁静静听着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斗了半天嘴,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时候:“苏先生您好,常常听先生提起您,久仰久仰。”宋玉宁觉得这位苏老爷是个文人,又是先生故友,称他为先生也应当合适。
“哦?他果真常常提起我吗,那便是定然没有什么好话了吧,哈哈哈,他这个人我最是了解,你能忍他这么久,真是个好孩子啊哈哈哈。”苏老先生笑的一脸神秘。
这边韩先生也被激起来了:“哼,我不跟你争这些,你那宝贝孙子呢,不是说来苏州了吗,快让他出来,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有你说的那么好。”
“怀瑜此刻还在书房,一点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我让他处理完了就立刻过来的,你何必如此着急。”苏先生打趣地笑了笑道。
“哼,找这个借口,别是不敢出来吧。”韩先生知晓了却也不肯松口。
苏先生早已了解了他:“那哪能啊,耐心等等吧,保证不会叫你失望的。”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斗着嘴,乐此不疲,宋玉宁算是看出来了,怕是两人多年间就是这种相处模式。
因此也不插言,默默地喝起了茶,反正这一趟也是跟着先生出来溜达的。
不一会儿,外间响起了脚步,宋玉宁是第一个听见的,她不自觉地不自觉地转向外面。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纪怀瑜,多年以后回想起来,她总会不自觉地想起当时的情景。
她不禁想起前世看过的一句话:“萧萧肃肃,爽朗清举”,举止潇洒安详,气质豪爽清逸,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无关其他,只是见到了,由心底就想发出这样的赞美。
他穿着一身玄衣,年纪不大,十二三岁的样子,气质却极为出众,这样也显得他比同龄人要成熟些,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皮肤极白却又不显弱态,整个人有些瘦削却又充满了阳刚之气。
这是宋玉宁对纪怀瑜的第一映像,不算坏,隐隐有些欣赏,也便就是如此了。
这边斗嘴的人也终于发现了来人。
“怀瑜来了啊,快来我给你介绍介绍。”
纪怀瑜不紧不慢地过来:“外祖父。”声音清澈如甘泉。
“这位是外祖父的老朋友,韩先生。”苏先生道。
“韩先生好。”简洁明了。
“这位呢是韩先生的学生,也是新任苏州知府宋知府的女儿宋小姐。”
纪怀瑜看了宋玉宁一眼:“原来是她,长大了不少,她竟是宋知府的女儿,那……”
他心里想了不少,口中却只一句:“宋小姐安好。”简洁明了地多了一个字。
宋玉宁回:“纪公子好。”
“好好好,如今认识了就好,老韩啊,你知我今日在书房干嘛?新的了一本孤本,不如我们去观摩观摩?”
“至于两个孩子嘛,年轻人定然是不喜欢这些了,我这后院景色到还不错,不如让怀瑜带着你这宝贝徒弟,两个人出去赏赏景倒也可了,你看如何?”苏先生道。
韩先生一听有了新的孤本可以看,书痴的毛病又犯了:“好好好,走走走,我们立刻去书房看看。”便半推半拉着苏老先生走了,完全没听到后面的话。
宋玉宁一见先生如此,心中默默流泪:“您就真的这么走了吗,忘了这儿还有个您老人家的徒弟?留她和刚见面的陌生人?嗯?”
绕是她在怎么想,韩先生也听不到了,他现在早已一心扑在了书上,先生居然这么不靠谱,宋玉宁决心这几日都不给他送酒了。
看着宋玉宁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纪怀瑜倒仍是一脸平静。
过了一会儿:“宋姑娘,不如我们去后院吧,想来他们一时半会儿是看不完的。”
“如此,好吧。”
两个人相顾无言到了后院,果然景色宜人,宋玉宁来不及想先生的大条了,沉醉在美丽的景色中,自来了这里以后,慢慢地,她学会了珍惜眼前。
纪怀瑜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也不多言,“竟是如此易被满足吗,中等官员的女儿,这样的景色应该也见过不少吧,倒还保持着这份赤忱,若京里的女子,只怕多半想着各种勾心斗角和攀比奢华了吧,京里……”想到京里二字他自嘲一笑。
“宋姑娘喝茶吗。”纪怀瑜问道。
“我偶尔喝,不过只喝清茶。”原谅她实在是不能欣赏那种加了各种调料的怪味茶啊,还是前世的纯茶好喝。
“哦?宋姑娘竟喜欢清茶?”居然也有人和他一样不喜加料的茶吗?他自认也不算娇养长大,各种东西都能吃,只是煎的那种茶,实在是不喜。
问宋玉宁,不过是待客之礼,毕竟若是客人喜欢,自然不能不上,只是自己不喝罢了。
却不想这位处处令自己惊奇的宋姑娘竟然喜欢喝清茶,这样想着他也来了兴致。
两人到了一处亭子里,吩咐人去拿来茶具,纪怀瑜便开始煎茶,当然是不放各种东西的。
纪怀瑜平日里话很少,只是对于几年前就见过的宋玉宁,心中却是充满了好奇,这次见面短短不到一个时辰,更是觉出她的不同来。
“宋姑娘一直跟随父亲在外任上么。”他一边煎茶一边问道,手上的动作很快却又很优雅。
宋玉宁看着他的动作,听他问来,便回道:“是我自幼就跟随父母在外任上,京城的家,已是很久没回过了。”
“宋姑娘也是京城人吗,那不知威远侯府是?”纪怀瑜显得有些吃惊。
“那正是我本家,威远侯爷是我祖父。”
“哦?竟是如此吗,那杰宁兄便是宋小姐的兄长了?”
“纪公子也认得我哥哥吗。”
“是,杰宁是我多年好友。”纪怀瑜终于笑了笑。
“竟是如此巧的吗,我与哥哥也两年未见了,虽然时通书信,可到底也是很想念,不知他最近可好?”
“他很好,宋姑娘不用挂心,他的性子,自然是到哪儿都能好的。”
听纪怀瑜这么一说,宋玉宁也是与有荣焉,自己的哥哥,果然很好。
她也没想到此行竟会有如此收获,心中开心不已:“既然你是哥哥的好朋友,那我就称你为纪大哥了,不知可否?”
“自然是可。”纪怀瑜想起老友往日里总是聒噪自己的妹妹如何如何,没想到说的竟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