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变得剑拔弩张,薛李二人却脸色不变,镇定自若,李阳从欧阳克身上取出一堆药来,一一拿着辨认,他跟随黄药师学艺,一身医术也颇有独到之处,但仍旧分辨不出来,哪个是疗毒解药,但见几个红红绿绿的小瓶子,个个都模样精致,味道或辛辣刺鼻,或香甜沁人,但究竟哪个是解药,他却并无十分把握。薛惭也是用毒高手,但他知道白驼山庄的毒功自成一家,非得本人才能解此毒。当下一把抓住欧阳克,厉声喝道:“说,哪个是解药!”
欧阳克道:“我要下毒害人,下毒便是,做那解药作甚,难道还要下完毒,再送他解药吗?”
薛惭道:“这么说,你不肯交出解药了?”
欧阳克道:“解药我现在没有,师兄你放了我,我将解药配方给你便是!”
薛惭道:“谁知道你写出的配方是真是假,好,你最好老实一点。”
他说罢,猛的一拍欧阳克咽喉。欧阳克只觉一股力道涌上来,不及反应嘴已经张开,被薛惭喂进去一粒紫色的药丸,吞下肚子里。
薛惭笑道:“你叫我几声师兄,我岂不会给你留点东西做纪念,当初我曾与你叔父在西域论毒,更曾叫过他几声师父,蒙他看重,传了我几套功夫,论武功我是极为佩服他的,可论用毒,天下间派别林立,各有所长,我西域星宿海的毒功,未必便不如你白驼山庄,你把解药配方交给我,我救人之后,自然给你解毒,若你要耍花招,那也由你,你也大可找你叔父,看他能否解了我这七星含笑之毒,不过我这毒七日之内无碍,过了七日,那便听天由命吧。”
欧阳克咽了一口唾沫,骇然说道:“什么,什么听天由命。”
李阳接口说道:“听天由命,自然是指你毒发身亡,焉有他哉?”
欧阳克脸上挤出一丝艰难的笑,说道:“师弟岂敢欺瞒师兄。”当下便把解药配方说了,他身处薛惭挟制之下,方才的硬气尽已经消磨殆尽。一旁的杨康虽然面露不豫之色,却也不能不顾欧阳克性命。她素富心计,知道此时虽已经将这两人困住,可要是就这样将欧阳克放弃,手下之人又该如何做想。更何况,这二人武功之高,世所罕见,薛惭一身武功能将欧阳克轻松制服,自是一流高手,而那李阳虽然不露武功,但看其举止文雅,双目精光内敛,仿佛一柄封鞘之剑,锋芒暗藏,也不容小视。若能将这二人收入账下,于她争雄武林必将是一股不俗的助力。
“姑娘且留步吧,还需要请这位欧阳先生送我们一程!”
杨康娇笑道:“你们挟制欧阳先生,不就是想走吗,你放下他,自管离去,小女子岂敢多留。”
李阳道:“在下未必信得过你,我们离开王府之后,这位欧阳先生自当放他离去。”
“李公子未免太过多心了,我既然答应让你们走,那就不会阻拦你们,你这般小心翼翼,以小人之心度人,岂是大丈夫所为。”
李阳哈哈笑道:“我是不是小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姑娘可不是谦谦君子,你这激将也好,挖苦也罢,李阳只好置之不理,听而不闻了,告辞。”
薛惭当即抓着欧阳克肩膀,与李阳缓缓走出重兵包围,径自而去。
“郡主,要不要追?”
杨康一挥手道:“算了,他们不会拿欧阳先生怎么样,你们也不是那二人的对手。这等江湖中人,心高气傲,岂肯轻易为我所用,财色高官也未必能打动他们,可惜了这么好的高手。”
李阳与薛惭回到客栈,当即依着药方配制解药,当即喂杨铁心服下解药。杨铁心本就习武之人,内伤早已复原,此时服下解药,不过半天时日,便已全复,父女二人对李阳再次感谢。
回到房间,薛惭才将自己的经历告诉李阳,原来薛惭将薛飞安葬之后,便四处寻查打探梅超风的下落,终于在发现王府所在的一条长街上常有人口消失的怪事,他略加推测,想起来梅超风抓人头颅练习九阴白骨爪的传闻,才知道梅超风便在王府街中,再多查探几次,方才知道梅超风原来藏在王府之中。
李阳道:“原来如此。”
两人要了一壶酒,几碟蚕豆,对座而饮。说起杨康的来历,均觉此人武功不错,心机深沉,又网罗了一大批武林高手,显然有重大图谋,完颜洪烈是大金国六王爷,朝廷重臣,手握兵权,本就是极厉害的人物,近年来更是四处结交江湖力量,据说连铁掌帮裘千仞也与他颇有交情。
李阳知道薛惭曾与上官剑南颇有交情,关心铁掌帮情势,便说道:“这位裘千仞帮主我虽然没见过,却听师父说过,此人武功不容小觑,当年华山论剑本来也邀请了他,但不知为何,他没能赴约。”
薛惭道:“我曾跟随上官大哥与金人大干过几场硬仗,可惜后来惨败,他心伤故国难复,郁郁而终,铁掌帮也声势大减,再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另有一个徒弟,叫做裘千仞,做了铁掌帮帮主。”
薛惭看了李阳一眼说道:“兄弟。我也不怕你笑话,那裘千仞也确实是一个练武奇才,铁掌功夫虽然不及我上官大哥,可比当时的我却要厉害,如今十几年过去了,不知道他的铁掌练到了什么程度,而我练了一身毒功,当年的铁掌早已面目全非了。”
他说着,脸上颇有感伤,像是想起了以往那个端正严肃的兄长指导自己练掌的往事,不胜唏嘘。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人生憾恨,莫此为甚。此事我必须得管上一管,我兄长闯下莫大的基业岂能投奔金人,做汉奸走狗,为虎作伥,好你个裘千仞,我倒要看看你的铁掌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说着话,站起身来,颠颠倒倒,显然十分气愤,也颇有些醉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