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饱喝足之后,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乔策看了看剩下的几个焖土豆:“不吃吧,白白浪费;吃呢,又实在无肚可容。”
“吃还是不吃?这是一个问题。”牧衣也一脸严肃。
“呵呵…”外面突然传来一声轻笑,接着走进来一个十六七岁面带笑容的白衣少年,少年身后跟着一个面无表情的黑衣护卫。
乔策和牧衣齐齐看向他们,相互摇头,表示不认识此人,那少年见他们二人的互动,又笑道:“后山桃林游人太多,我本想找个清静之处,却被这边的菜香吸引过来了。”说着,十分有礼地向乔策二人行了个见面礼,“我姓苏,单名一个意字,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乔策起身,回了一礼:“在下姓乔名策,这是家妹。”
牧衣学着乔策的样子给对方行了礼:“我叫乔牧衣。”
苏意好笑地看着眼前两人:“你们可是来这里偷吃的?”他身后面无表情的护卫轻哼一声:“这还用问?人赃俱获!”
“苏童,不得无礼。”苏意崩了崩笑意盈盈的脸,扭头责备了苏童一句,又带笑对乔策道:“我家小童不懂事,失礼之处,还请乔兄见谅。”
乔策毫不在意,笑道:“苏公子说得没错,在下和家妹真是来此找吃的,苏公子请自便,在下和家妹就不打扰二位了。”说着拉起牧衣往外走,“妹妹,我们去找爹娘他们吧。”
“哎,乔兄……”苏意见他们二人要走,欲拦住二人,不料乔策拉着牧衣走得迅速,苏意竟没拦住,遗憾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见那乔策仪表堂堂,有心结交,可他似乎对我多有防备,这是为何?”
“不过是两个偷人家东西吃的家伙罢了,竟敢对公子这般不敬,真是不识好歹。”苏童气愤道。
苏意摇头,厉声叫:“苏童!”
那苏童缩了缩头:“小童错了。”
这边牧衣跟着乔策出了厨房,来到香积寺后山桃林中,果然桃红柳绿,游人众多,桃林之中五步一阁,十步一亭,阁楼之中香客嬉笑,凉亭之下游人歇息。
牧衣叹道:“这么大的一片桃林,也不知爹爹他们在何处。”
“我们去陶然亭,等他们游累了,自然会去陶然亭的,这是爹当年为防止大家在桃林里走失而定的策略。”乔策似笑非笑,看着四处张望的牧衣。
牧衣“啊”的一声,看到乔策正揶揄地笑自己,知道自己大概又反常了,跺脚道:“就不许人家许久不来这香积寺,忘了还可以去陶然亭这件事嘛。”
“许许许,当然许。”
牧衣不愿再提这件事,信步走进桃林:“对了,大哥刚才对那位苏公子好像不太友好,这是为何?”
“那苏公子一身锦衣,不过十六七岁,却浑身气派,身后还跟着一个武功高强的护卫,想来应是达官富贵之家的公子。”
“这又如何?我看他言谈有礼,举止得当,且有心与你结交,你何苦拒人于千里之外呢?俗话说朋友多了路好走嘛!”
乔策敲敲牧衣的头:“你这脑袋里怎么尽想这些事?”
牧衣不满地整理自己并未散乱的头发:“老是敲我的头,我变笨了都是因为你!”
“哈哈。”乔策笑,“有些人可以结交,有些人不可结交,有些人要深交,而有些人要慎交。”
牧衣歪头看他:“你是说那苏意不可结交?”
“是,也不是。”乔策神秘地绕弯子。
牧衣白了他一眼,不再询问,只自顾往桃林里走。
牧衣其实并不怎么喜欢桃花,只因桃叶的苦味难闻,此时桃花虽艳,但桃叶渐生,桃叶的苦味在牧衣闻来,实在算不得好闻,因此牧衣疾步前行,只盼能快点到达那陶然亭。
乔策看她脚步匆匆,一眼也不看这四周的桃花,但笑不语,他可是记得这位妹妹以前最是喜欢这香积寺的桃花了,每次到此都要爬树摘花尽兴玩耍一番,现在却匆匆而过,实在不能不让人疑心。
不过这段时间,她的反常又岂止这一处,乔策叹了口气,不再出声逗她。
两人默然前行,突听见有人尖叫:“啊,死人啦!”
牧衣和乔策对视一眼,双双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只见前面游人惊恐,四处乱跑,也有那胆大的凑到前去,想看个究竟。
一棵开得正艳的桃花树下,死者浑身是血,面朝大地,身上稀稀疏疏铺了一层花瓣,显然已死多时,血迹从脖子处淌出,流出一条长长的红线,新落的桃花飘荡在这条血迹之上,异常妖冶。
牧衣疑惑地看了看周围,发现此处三面有亭,亭内游人不多,此刻听闻死了人的叫喊,纷纷朝这边看来。
在牧衣四处打量的这会儿,乔之洞以及香积寺的主持星衍大师也到了,星衍大师一脸沉重,他走近死者,将死者的头翻转过来看了一眼,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后,沉痛地说:“这是本县天谷县的江员外。”
乔之洞上前一步问道:“大师怎知?”
“施主有所不知,这江员外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本寺上香赏花,特别是今年,江夫人再怀身孕,故而今年他每月一次来香积寺上香,以祈求能得麟儿,老衲见他求子心切,曾与他相谈过几次。”
“原来如此。”乔之洞叹气道,“可怜他麟儿还未得,却遭人杀害,实在令人惋惜。”
星衍大师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对周围的游人道:“各位施主,今日本寺出了此等命案,在场各位都有嫌疑,只好委屈各位在本寺多住些时日,待案情大白之时,方能还各位清白了。”又对身旁的大弟子道:“戒空,你带大家回寺,妥善安置。”
戒空领命将众人带走,众人虽口里抱怨但也没有反抗,跟着戒空等人回去了。
乔之洞道:“此事人命关天,兹体事大,我这就差人下山报给官府。”
“爹爹,孩儿方才已经让伺画下山报官去了,我想县令今夜应该能赶来。”乔策听到乔之洞的话,上前说道。
“好。”一声“好”字之后,乔之洞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乔策和牧衣,正色道:“策儿,命案现场,怎带着牧儿在此凑热闹?”
乔策无辜:“这……”
“爹,是我率先跑来的,不怪哥哥。”牧衣站到乔之洞身边,拉了拉乔之洞的衣袖算是撒娇,乔之洞恢复笑意,摇了摇头:“你呀。”
牧衣朝他吐了吐舌头,看向死者:“我看那死者血流不止,应是失血过多而死,这周围三面有亭,亭中休息的游人众多,凶手按理来说不可能在此行凶杀人。”牧衣说着,又抬头看了看几处亭子,若有所思。
“除非事发之时,三面亭子中都没有人。”乔策出声道。
乔之洞看着两个显然对命案十分感兴趣的孩子,点点头:“不错,若是三座亭子里都没有人,有亭台相掩,此处便成了行凶杀人的好地方。”
“这个可能性极小。”星衍大师对三人道,“今日来客众多,此时正是众人游玩正累之时,且亭台之中有茶水可自取,因此桃林之中几乎每个亭子都人满为患,要说三个亭子同时无人,断不可能。”
“这……”乔之洞沉思,“大师,我们去亭中看看。”说罢起身往其中一个亭子走去,牧衣和乔策双双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