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孟宪伦胡乱的揩好了屁股,孟宪君已经走到了面前。
他被墙角突然出现的黑影吓了一跳,但一贯沉稳的他保持着沉默。很快他就认出这是孟宪伦,兄弟二人在月光下面面相觑。
看来孟宪君早有准备,孟宪伦还在脑中快速盘算怎么帮他解困的时候,孟宪君倒大声打起了招呼:“哎呀,宪伦啊,怎么是你?”
“大哥,你这是……”孟宪伦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遇到你正好,你不知道,你侄子庆泓不知道是吃了什么不合适的东西,还是被吓着了,下午就一直哭闹,后来上吐下泻了,我找了赵郎中开了汤药,喝了也没啥用。”
“你嫂子又让我出来找神婆给叫叫魂,天太黑了,你看我这记性怎么也找不到她家了,不行我去求求婉云,让星野医生给看看?”
“家里有个皇亲国戚就是好啊,宪伦,别愣着了,马上宵禁了,你快领着你哥去找山口小姐吧!”听见声音赶紧凑过来的李大头说道。
“好好,哥,咱们走!”孟宪伦拉起大哥就往家里走。
“嗳嗳,那边,走反了!”李大头在身后喊道。
“你看看你慌啥?”孟宪君大声的埋怨弟弟。
“要不我先回家看看怎么样了,你帮我去找吧,不然一宵禁,解释起来又是麻烦。”
“也好,那大哥你赶紧回家,我这就去找星野医生!”
孟宪伦看着大哥越走越远的背影,松了一口气,“大头哥,你辛苦一下,我去去就来!”
一路走到日军营地,还没进去就看到孟婉云带着几个日本士兵,急急的走过来。
孟婉云看到孟宪伦一怔,用日语给打头的日本军官说了一通,看着他们走远了,才问到:“二哥,有事吗?是不是爹又病了?”
“婉云,是庆泓病了,大哥刚才过来,想求星野军医给看看,街上开的方子不管用,我让他先回去了。”孟宪伦吊儿郎当的说着。
“你怎么让他回去了?庆泓什么症状你也说不清,算了,回头让星野去的时候多带些药品吧!”
孟婉云听了有点着急,眼下自己走不开,不然早就跟着回去看看了。
孟婉云刚把星野叫出来嘱咐了几句,就看到刚才那些日本兵押着一个人,一路大呼小叫着往这边来了。
“怎么回事?”星野问道。
“哦,刚才巡视的警察在南门口抓到一个可疑的人,怀疑是游击队,通知我们带回来审问。”孟婉云轻描淡写的说。
“二哥,你也赶紧回你岗上去吧,最近游击队猖獗的很,你小心点!星野君自己去我们家可以吗?”
孟婉云转过头,温柔的笑着对星野说道。
“可以,可以,智子小姐你辛苦了,我这就去你家看看。”
星野一阵幸福的晕眩,智子很少笑,特别是对着他一个人这样温柔的笑着,简直能把他整个人融化掉,他怕自己随时会失态的扑倒在她脚下,赶紧拎起药箱走开了。
孟宪伦眼看着星野的背影刚一走开,孟婉云眼里的笑意刹那间消失不见了,眼里蒙上一层重重的寒意。
她不再搭理孟宪伦,看着带到眼前的嫌犯,手一挥用日语命令着,一行人走进了审讯室。
孟宪伦感觉后背嗖嗖冒凉气,打了个寒噤,赶紧转头朝着城东走了回去。
这边孟宪君一路小跑回到家,后背早已湿透。
今天他接到同事姜桐莘的通知,告诉他联系到了刘家峪一带的游击队,他们派了人过来和圣城的抗日力量接触,准备制定计划,里应外合打击鬼子。
见面地点就在刚才那个小巷的姜桐莘家里,几个学校的抗日积极分子都去了。
大家和游击队的同志相见恨晚,聊的群情激昂,自从师范学校的抗日联络站被彻底破坏以后,圣城内的抗日人士一直苦于群龙无首,这次成立了新的联络站,站长就是姜桐莘,明确了下次的见面时间、地点和暗号,布置了今后要开展的工作。
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姜桐莘突然发现时间已晚,赶紧安排开会的同事一个个的撤离。
孟宪君是最后一个走的,因为孟府离得最近,没想到一出门就遇到了查夜的孟宪伦。
幸好是孟宪伦,也幸好小庆泓真的生病了,下午孟宪君出门的时候,刚给庆泓喂过药。
小家伙是空腹吃了几口柿饼才不舒服的,张灵玉怕耽误他出门,赶紧接过孩子,还说小孩子闹个小毛病很常见呢,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孟宪君来到房中做了些准备,孩子已经睡着了,张灵玉告诉他庆泓有些发热,哭闹了一晚上。
孟宪君告诉她星野要来的事情,嘱咐她不要多说话,由自己来招呼日本人,夫妻俩刚商量好星野也到了。
孟宪君给星野讲了孩子的症状,食用过哪些东西,星野听完拍了拍额头。
“对了,就是柿饼,孩子太小,消化能力还不行,特别是空腹食用后,就会消化不良,胃酸和柿饼中的鞣酸成分大量结合,使得腹中很不舒服,严重的还会造成便秘和结石。”
“那怎么办?”孟宪君夫妇一听着急的问道。
星野笑了:“不要紧,我给他吃一点促进消化的药,你们多给他喝一点热水,再给他热敷一下腹部,吃些清淡的米粥,过几天就会好了,以后不要让他再空腹吃柿饼了。”
夫妇两人自是千恩万谢,把星野送走后,孟宪君长出一口气,赶紧回屋把湿衣服换下来,张灵玉看在眼里,没有说话。
审了一夜,没有任何突破,孟婉云疲惫不堪的走出审讯室。
这个进城的农民自称是来卖中药材的,得了钱去酒馆吃多了酒,倒在一处睡着了,醒酒才发现天晚了,又没有足够的钱住店,只能出城回家。
身上倒是一股子药味,但他的右手虎口食指和掌心有明显的老茧,一看就是使枪的手,他狡辩说在山上也是常打猎的,自然有茧。
孟婉云当然不信,刚要用刑,这人五大三粗的胆子还极小,一鞭子还没挨就吓得屎尿屙了一地。
把孟婉云一气之下把他打个半死,依旧哭叫着说冤枉,后来打晕过去也没交待出一个有用的屁来。
看来又是个误抓,本来想把他扔出城去,但总觉得哪里不对,想想还是暂时关押起来稳妥些。
回到房间刚睡着,就听有人敲门,原来是星野,“哦,星野君,昨天真是拜托您了,我一直忙到现在,还没顾得上谢谢您,我侄子没事吧?”
孟婉云用手抚了抚压乱的头发,露出了疲惫的笑容。
“哦,智子,小孩子没有事,就是贪吃了柿饼不消化而已,我留了药给他们,应该很快就会痊愈。”
星野看见孟婉云面露疲色,知道她又工作了一夜,有点心疼,他顿了一顿,鼓起勇气看着孟婉云。
“智子,我想我可能爱上你了,我们结婚好吗?让我来照顾你,等战争结束我带你回日本,那里有我的妈妈和姐姐,她们一定也会喜欢你,和我一样!”
孟婉云冷冷的看着他,良久,突然笑了,笑的千娇百媚,笑的荡气回肠,笑的鬼哭狼嚎。
她越笑声音越大,笑到扶着窗台直不起腰,直到累的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