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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困厄除 敌虏送军资

伯远等二三十众被围在中间左右招架,眼见包围圈愈加聚拢,苦思无策,难得脱身。值此千钧即发之时,忽见一众人马呼啸而来,天色漆黑,只看到无数火把迎风摇曳,伯远远远望见子修,便打个唿哨,子修得了消息,策马奔来,大家气力同心,突围而去。此时中军账内布鲁花才闻得走了俪如,忙调兵遣将,苦苦追赶,但人既走远,又恐前面埋伏,渐渐落在后面,眼巴巴的看人被劫去。

危困方解,一干人卸了鞍马,进屋商议。原来左帅帅军已夺了迪化,逐了叛军,已经准备收复伊犁,驱逐酋胡,伯远心下纳闷,忍不住去问。子修回忆道:“这事说来也是巧合。我到得前线,整日里虚壮声势,遍布疑阵,那迪化守备伯颜见我将旌旗插得到处都是,便日夜戒备,我们亦是奈何不得。忽一日,我军探马得到消息,言迪化城中已乱。原来那伯颜是个蒙古人,又不肯皈依回教,无意中坏了回教教规,偏迪化回教人众甚多,便激将起来。伯颜兵将虽强,却价不得人多,双方冲突数番,只得派兵前去镇压。刘锦堂将军所领前锋兵马离迪化并不甚远,得了消息便相机决断,邀我夹击迪化。迪化既乱,断难抵挡我军锋芒,守城官兵便纳手请降,只是走了伯颜那厮,委实可惜。”

伯远闻听,自然喜甚,连连称妙。子修又道:“这番左帅托我回来,乃是有几件大事托付于你。时下寒冬腊月,将士们衣衾单薄,恐难支撑,若是迪化完好,便就地采办也可补救,只是这番折损,普通民众之衣尚需他处采买,军资供给更不需言”。伯远心中合计,目下迪化共计五万兵卒,若是从吐鲁番、哈密两地供应,最多也就三两万件,凑足委实艰难。还好目前古城一线商路畅通,价虽高些,或许能凑得圆满。为了不坏前线军心,伯远便应了下来。

子修端起碗碟,喝了口茶,续道:“还有一事,甚是关键。左帅已拟了日程,待迪化稳定,便翻山覆谷,过天山而降伊犁,叮嘱你格外小心谨慎,免得吐鲁番被夺。吐鲁番咽喉要地,一旦有失,到时我军首位难顾,危急甚重。”伯远闻言,心想刚才救人疏忽纰漏,若非子修及时赶到,此时祸福难测,当下点头称是。余下人众也是纷纷议论,只俪如呆板着脸不肯理人。

折腾一宿,早已兵马困顿,大家再议一会,便歇息啦。过得中夜,云破月出,伯远知俪如不悦,便想拉她细诉,思忖半晌,一时觉该和她讲明为好,一时又觉能否别有良机,只听得此时打更人至,天已四更。伯远自觉天已太晚,俪如又困顿,尚且吐鲁番风沙太大,兼须防备贼敌袭扰,在她门外转了几转,便悻悻回屋去了。

第二日上,俪如嚷嚷着要走,伯远不愿,子修和梁娟也是看得明白,连哄带劝,叫她姑且留下两日恢复再做打算。待人散尽,伯远约了俪如叙事,若在别日,便是千件万件,伯远也能一一调理,说得明白,此刻只此一件,或者三言两语,或者上前簇拥,便可冰释前嫌,但伯远犹如中了魔怔,自顾自站着不动,竟无言语。俪如见他情状,顿时来了火气,骂詈道:“既占着花枝,偏生又去招惹杨柳,究竟羞是不羞?”俩人相见的场面,伯远颠来倒去,实则想了许久,如若她软语温存,怕是说不清反而更增隔阂,若是她不露言语,生分自怕增加更多,这般说法,伯远虽没料到,却觉着很好对付,从袖中取出信件,硬搪给她。俪如初时不接,后来见是那日遗失之信笺,便拆了开来,略阅了阅,方才还花容可怖,此刻却已柳暗花明,轻嗔薄怒道:“既如此,适才你怎不说?”便拂衣欲走,伯远拉她回来,不听分辨罩住了她。

那封信件失而复得却是意外之事,不料此刻却解了一场风波。原来那日伯远部署惩察细作,一时间揪出不少狡兔窟蛇,城中一座寺院,往日不察,细究之下才发觉那里竟是巢窝。喀其赞寺香火极旺,信众颇多,本来伯远也甚是头痛,如若贸然去查,反而落了个干涉自由之罪名,叛军若加以利用,忒不容易处理。幸得当时发生一件奇事,才解了伯远难题。

原来那叛军见吐鲁番紧要,便在此处藏粮铸钱,流通转运,然吐鲁番城地狭人稠,搁置郊区又觉甚不妥当,便在府库之下另做夹层,藏匿货物。这日晨上,看守之人转运粮秣,发觉地下空洞,回声响亮,便叫了伯远来看,这地窖范围广阔,远超地面之建筑,伯远细察,原来喀其赞寺地上与府库相连,寺中长老又是叛军细作,当日便行了便宜,挖了这个偌大地窖。当日城破突然,叛军就顺势把一应物什藏进地窖,故而清军来时仓库空虚,便是为此。这下伯远得了借口,拘了长老,搜了其屋,便得了这份信笺。

本是来找俪如作个人证,与那长老打个照面,那长老若是捉拿俪如之元凶,或可问得更多线索,只是见着俪如要走,竟慌了心神,反而了了件难了之事。伯远便将故事原委跟俪如复述一番,两人其其唱喏,往府衙走来。

另一壁厢,伯远将地窖之事亦通知了子修,子修得了这批军资,十分欢喜。待一一清点造册,名册上有黄金两万两,白银三十万两,粮食十万担,兵械器具无数,珍奇物件难量。末了,子修告了伯远,叫士兵将寻得的两万件棉衣装上大车往迪化转去,权解薪柴之苦。正所谓:风雨匮时风雨至,兵士缺处兵士归。转运艰危难成势,偏教敌虏献军资。苍天忧怨苍天怒,农众困苦民众饥。若得再造一统日,乾坤流转时世兴。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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