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碧空明净如洗,云朵颜色浅淡,长长逶迤在远山顶上。
平原上众骑飞驰,围捕猎物。
令狐容羽站在皇帝身后,盯着天地交际处看,兴奋:“来了!”
慕云沣站起来,等那些烟尘再近一点,就可以看出马前驱赶而来的惊慌逃窜的野鹿和獐子,间或有几只野羊。
一堆侍卫将马一催,冲向中心。包围圈立即缩小,那些动物惊见前面也有阻拦,收势不及,转身太快,硬生生撅了膝盖,倒在地上。
包围圈中一片尘土滚滚,动物隳突叫嚣,混乱一片。
令狐容羽献上弓箭,请皇帝先猎。虽然慕云沣觉得无聊,但是依例皇帝若没有先猎,其他人不能开猎,这是规矩。
他取过弓箭,朝一片尘土中胡乱射了一箭,一只鹿“呦”的一声倒地,侍卫要去拾,慕云沣摆手:“昔日成汤网开三面,今日这样,恐怕把这里的猎物猎绝了,叫他们散了。”
立马有人传令下去,让他们自行散猎,看谁的猎物最多,傍晚行赏。
慕云沣在随行宫女端过来的盆中慢慢洗手,看慕云澈足尖在马蹬上一点,翻身上马,“二弟。”
那匹马本已起步,慕云澈将马一勒,蓄势待发的马立刻立起来,长嘶一声,硬生生停住:“皇兄?”
慕云沣却不知自己该说什么。
此时天空一声鸟鸣,慕云沣抬头去看,一对白色大鸟在空中飞翔。
“这是天鹅,要飞到南方去了吧?”慕云沣问。
慕云澈轻轻应了一声。
令狐容羽以为皇帝要天鹅,拉弓搭箭,朝天鹅射去,“咻”一声正中一只天鹅的翅膀。
只听得那天鹅悲鸣一声,急剧下坠,跌落在草原上。
立马有侍卫上前捡拾,大声道:“令狐公子之物。”
旁边一个白胡子书记官立马记好。
只剩下另一只天鹅在天空中吓得上下惊飞,惊慌失措。
慕云沣皱眉:“本来这两只天鹅一起飞到南方去,要相伴过冬,可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以后只影孤单,真是可怜。”
慕云澈听得此话,忽然想起了那一句,‘愿为双鸿鹄,振翅起高飞’。
这一只天鹅失去了伴侣,以后只影孤单,千山万水,真是无法活下去。
慕云澈捏紧了弓箭,似是要把弓箭捏出一道斫痕。
他突然抽出一只箭支,看也不看,直接把箭支搭到弓上,弓弦震响,一箭穿心。那天鹅凄厉哀鸣,从空中一头坠到地上,立时气绝。
血液渐渐染红了草原上清新的小草,仿佛整个草原是刚刚经历过什么炼狱的地方,令人心悸。
慕云澈放下弓箭,神色自若,仿佛这只天鹅的殒命并不能使他的心思摇动分毫:“现在它们在一起了。”
说完他便拨转马头,飞驰而去。
周围太阳晒在草叶上的香气,被淡淡的血腥味侵袭。
只余下慕云沣和令狐容羽在后面神色莫名。
他是战功赫赫的豫章王,他不惧于任何血腥;他心如铁石,似乎并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打动他;但是他又铁骨柔情,甚至愿意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用命拼来的权位……
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慕云沣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