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梦里,她的眼前飘过一缕缕青烟。仔细看,烟里漂浮着一张张她所熟悉的脸。
流月倾对着她风情万种的笑:睆儿,我为了你在寂寞中苦苦等待了几千年,原来,就是换来一具残花败柳吗?
她能感受到流月倾的气息,她抱住头,残花败柳这四个字,刺痛了她的心。
安叶尘对她挑眉,暧昧的靠在她的颈窝。然后,他看见了她衣领内的吻痕,赤红了眼睛扇了她一个巴掌:是谁?!本王要去宰了他!
脸上的痛楚是那么真实,可是,她捂着脸很明显的知道这不过是一场梦。
墨含蒴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小睆,为什么?
最受不了蒴这种闷骚型男生,但是訾睆却知道如果蒴真的这样问她,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尹寞曛鸡冻的搂住她,突然又跳离她几米之外,一脸的悲痛: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在现代,你那么完美,我配不上你,如今我已经足够配的上你,可是……你却不让我配得上你了。
低头,她知道无言以对。她了解,她一直能够看透尹寞曛的自卑。
月溪龄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怎么,朕亲爱的皇后原来是残枝败叶,怎么,上你的那个人有没有嫌弃你技术不好?
虽然是梦,可是,那一张张脸却是那样真实。
又有几缕轻烟飘过,修榠,安叶桁,寒狱。
甚至……绝陌依!
她伸手去,想要抓住他们,可是,他们的脸却在她的手心里如一缕烟飘走了。
那般空荡荡的感觉让她心寒,好像……因为一具完美的处子之身的飘散,便,什么也没有了。
真的是这样吗?
熟睡中的訾睆突然惊醒,梦中的感觉是那样清晰,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总觉得,像是一个诅咒。梦中的情景,就是那个诅咒一样的东西。而结局,就是她失去了所有。为什么会这样?又是谁……如此狠毒?
訾睆轻轻合上眼睛,屋子里的烛火还在摇曳着。突然,烛火灭了。
訾睆依然闭着眼睛,她能清晰的感觉到,那股杀气。
呵……
终于是忍不住了么?
“呵……”一声轻笑,黑暗中,那人的某种闪过丝丝轻蔑。黑暗中,訾睆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她紧紧抓住了被单。呼吸依然均匀着,又有谁看透那平静下的暗潮涌流。
轻声的脚步,在屋子里却显得无比诡异。
一道白光晃花了訾睆的眼,然后,是一个蒙着面的人。那个人,是红衣。
白光渐渐下行,差几厘米就触碰到訾睆的脖颈。然后,一团****向红衣外露的眼睛里撒去。
“啊……”红衣尖叫一声,“我的眼睛!”
烛光又自然的摇曳着,妖诡的氛围不再。
寒狱和绝陌依闻声破门而入。
“小睆你没事吧?”绝陌依此时显得很不淡定,但是在看到訾睆那双写满“一切尽在掌控”的眸子时,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你到底是谁?”訾睆掀开被褥,走到捂着眼睛的红衣跟前,轻轻蹲下身。绝陌依担心的上前一步,却被訾睆一个手势止住了。她相信,此时的红衣不具备什么杀伤力。
“我……就是……是红衣。”痛苦中依然坚定。
“呵……”訾睆起身,“你以为我会信吗?你只身前来我的房间,只是为了杀掉我。你知道我在这府邸第一次见到你是什么时候吗?呵呵……不是在他们介绍你的时候,而是……在那个花园。我知道,绝陌依身下的那个女人,就是你。你求他帮忙,代价就是献身。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你的声音很熟悉,可是我想不起来是谁。然后,我看见了你,他们介绍你的时候,我并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你。你的眼睛,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呢……”訾睆说着,轻佻的挑起她的下巴。
这个时候,红衣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而且,她的眼睛应该已经被毒瞎了。
“你知道吗,有一个女人,也是你一样的丹凤眼。”听到这句话,訾睆能明显感觉到红衣身子的颤抖。
“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丹凤眼,不含一丝杂质,没有算计,有的只是那纯粹的清澈。可惜……一切都是表象啊……”红衣的身子颤抖的更厉害了。
“那双丹凤眼,有时还会楚楚可怜的,不过,怎么看怎么和谐呢……”訾睆轻笑,红衣现在全身无力,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木偶娃娃一般不具杀伤力。“叹,红衣啊红衣,你说你。上次假扮倾哥哥被蒴撒了一次迷药,这次,又是如此。怎么……总是不带记呢?”无害的笑容荡漾在訾睆唇边,可惜,无害之下,是深不可测的复杂。
“你……”红衣虚弱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破碎的让人心疼,“你……居然……早……早就发现了……”
訾睆没有说话,她从床、上摸出一张人皮面具。
不得不说,交代给兰绮的事情她总能做的很完美。
訾睆找到接合处,给红衣贴上了那张人皮面具。
“心盼……”丹凤眼依然清澈的不含杂质,可惜,早已空洞的没有生机。
果然没有超出她的意料呢……
红衣,就是心盼。
想不到……她在街上捡回的那个干净的小女孩,居然也是精心策划的布局。从那个时候起,她就被这样算计了是吗?可悲,她居然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为什么?”她对她那么好,为什么她却如此处心积虑的要害她?
可是,这个答案,她明明知道的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会有点心痛呢?她最受不了的,是背叛是吗?
红衣就是心盼的这一事实的出现,明显对于訾睆之前的疑问都有了解释。
当初离开唯睆的那些人,果然是修罗殿的。那么……是修罗殿的人要杀她。可是,为什么?
“一开始,只是任务。”红衣的嘴角开始溢出鲜血,“可是现在……不是。”
“我知道。”訾睆抿唇,“现在,你是为了寒狱对不对?”
“……是。”艰难的回答,因为寒狱就在旁边。不了城,有两大禁忌。一是那个女人,那个可能要杀掉訾睆的女人。第二,就是爱上不了城城主。
不了城城主,只能先爱上别人。
现在已经知道,心盼就是红衣。可是,和修榠在一起偷听的那晚,不是心盼,又是谁?
——暗夜宫为什么总是和我们作对?!
——红衣……就赏给你了。
訾睆的眸子闪过一丝惊愕:那天她救下的心盼,不是心盼。而是另有其人。可是,为什么要假扮心盼呢?
或者说,那个假扮心盼的女人……就是那个女人。
“小姐……”红衣嘴角的血一直流一直流,触目惊心的红色,让訾睆心下一痛。这句“小姐”,勾起太多回忆。
在尘王府,和柳叶,和安叶尘,和心盼在一起的日子。
单纯,无忧。
呵……多怀念啊。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心软。对敌人善良,就是对自己残忍。她也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小心肠的女人。既然心盼已经触犯了她的底线,再伤心,她也不可能想念旧情。
“小姐……”红衣嘴角溢出的血已经滴落在地面上。清脆的声音又触动了訾睆的心尖,可是,她不能心软!“干什么?!”訾睆火大的看着红衣。似乎是被訾睆那低吼所怔住,她自嘲的低下头,声音愈发破碎:“小姐……这……可能是心盼……最……最后一次喊您……了。心盼……这个名字……是……是您给……的,这条……命,却是……修罗……殿……殿的。为了……修罗殿,必须……要……小姐……对不起……心盼……就要走了……小姐,不要……轻易……轻易的相信……别人。”一口鲜血吐出来,暗红色的血液染红了红衣的黑衣。红衣倒在訾睆的怀里,訾睆的眼泪终于没有出息的掉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有这么多血?”不可置信的抚上红衣憔悴的脸,那双清澈的丹凤眼早已浑浊的看不清楚了。
“小姐……拜托您……帮我照顾……照顾主子……”
“心盼……心盼你不能死!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暴怒的声音竭斯底里,可是红衣没有理会,她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头一歪,倒在了訾睆的怀里。
訾睆伸手,轻轻描绘着红衣唇边未展开的笑容。纯美依旧,可惜,人非。
訾睆闭上眼睛,眼前又闪过那双纯澈的凤眼。她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心软,可是……人都死了。
至死也不出卖那个女人是吗……
“呵……”轻笑。
淡漠的声音让人发寒。
至始至终,寒狱和绝陌依都没有说一句话。
“把她……葬了吧。”起身。
似乎是不留感情,可是,有人知道,她早已沉溺在哀伤之中。
又或者,是沉溺在自责中。
“派出去了没有?”流月倾悠闲的品着茶,首先发问。“恩。”自上次那信之后,安叶尘整个人都安静了很多,怪不习惯的。
流月倾满意的点头。
据他所分析,他们的兵马已经把蓦詈,唯睆,谷腊,甚至是南宫羽的羽国都搜了个遍。依然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那么原因只有可能是訾睆不在这些地方。除去这些地方,可能就会有人问了:不在这里在哪里?
其实,很多人都忽略了,那两个像神话一般的不可忽视的存在——世外桃源和不了城。
“王爷,有人求见。”
安叶尘抬眸看了一眼,淡淡道:“宣。”
一旁的流月倾挑眉,要求见安叶尘的人无非就是月溪龄墨含蒴尹寞曛他们,下属看他们的脸都厌了,不可能不知道,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王爷……”打断了流月倾的猜测,不请自来。
清脆的声音没有丝毫掩饰,是个女人。
“缎儿?!”安叶尘一反常态,激动的起身。他一个健步来到女人的跟前,兴奋的搂住她的肩膀,“缎儿,你怎么会来这里?”
来人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笑着。
“咳咳。”流月倾不满的轻咳两声,来示意“叙旧情请换地”的意味。安叶尘没有鸟他,而他怀中的女人却朝着流月倾友好的微笑着:“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在下安叶缎。”
“安叶缎?”流月倾眯眼,这个女人,可不简单哦。
安叶缎,安叶尘和安叶桁的妹妹。自小便离开皇宫,在江湖上子自成一派。看她的眸子,清澈的看不出一丝杂质,可惜,这样的女人却太不可靠。
比如说,心盼。
清澈的眼神,无辜的眼神,都是可以装的。
虽然有些人真的很单纯,可是,那种感觉不一样。
“流月倾。”直到打量够了,流月倾才懒懒的报上名去。
“诶,你不要那么拽好不好……”安叶尘不爽的皱眉,实际上,他不爽流月倾这个老BT很久了!TNND,就知道用“睆儿,你可知我在寂寞中等了你千年……”这样烂俗的借口来留住心妤,主要是,这样烂俗的剧情他还木有!
“神医流月倾?”安叶缎打断了火大的安叶尘,眸中有难以掩饰的惊讶和仰慕。她上前一步,礼貌的抱拳,“家师景仰公子多年。听闻公子一向不问世事,不知为何如今会和王兄在一起?”
“为了一个女人。”安叶尘和流月倾异口同声的答道,眸中的爱意赤果果不带修饰。
将两人的表情看透在心里,安叶缎的唇边溢出一抹讥笑。
“是嫂子吗?”果然,一句嫂子叫的安叶尘心花怒放,叫的流月倾不爽的挑眉。
正欲说话,安叶缎又笑眯眯的说道:“哦不对,听闻,嫂子早已经休了王兄呢……”面对安叶缎的嬉皮笑脸,流月倾挑眉看着安叶尘一脸纠结和挫败。
“妹子,你胳膊肘为啥往外拐啊?”安叶缎不言语,轻笑:“嫂子人呢?”环顾四周没发现訾睆的身影,“听闻嫂子艳绝天下,美若天仙,缎儿颇想一睹芳容啊。”
说着,安叶缎仰头问道:“嫂子人呢?”
“死了。”流月倾不爽的饮下茶水,是人都能听出这是气话。安叶缎尴尬的笑笑,马上,她又打破这沉闷的气氛:“三哥,九哥呢?”
九哥指的自然就是安叶桁了,安叶尘皱皱眉,然后看看天:“他……该到了……”
“主子,有人求见。”寒狱懒洋洋的拨开一个葡萄,细心的塞进訾睆的嘴里:“谁?”
“我。”不请自来。
訾睆自上次心盼一事,情绪变的十分不稳定。但是一抬眸,她惊讶的咬到了自己的嘴巴:“南南南南南……南宫羽?!”
怎么会是他?!
对于第一个找到自己的人,訾睆曾经做过多种假设。她想过月溪龄,想过安叶尘,想过流月倾,想过墨含蒴……她从没想过会是这个不熟悉的南宫羽。
“是是是是是是……是我。”南宫羽摇着扇子,也学着訾睆极度惊讶的样子,笑得一脸花枝乱颤。
“靠!”学她说话!一个葡萄扔过去,南宫羽张开嘴巴,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轮到訾睆无语了。
她就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从见到南宫羽的第一眼,她就觉得这男人不好惹。这下,就凭他能够第一个找到自己,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啊。叹,她这尊小庙,怎么收的下他这样的大佛?
南宫羽来了,对于寒狱来说无非是不了城要多加一双碗筷。对于绝陌依来说,无非是他又多了一个玩物。所以,当绝陌依第一眼看到南宫羽的时候,訾睆咬着手指点头: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怀好意……
最让訾睆无语的是,绝陌依只是附在南宫羽的耳边说了一句话,他们两个就“哥俩好”一样的肩搭肩……走了。
于是乎,訾睆就P颠P颠的跟了上去。两个人把房间一关,訾睆马上就听见了衣服破碎的声音。
“哇……”眼里开始冒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