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世道做好事不一定留得住芳名。亦如鸿蒙时期我两受召唤参加的逐鹿之战,明明杀人不眨眼导致血流成河的人是我,可这些俗物却尊我、拜我,称我‘战神’日日焚香希望能感动我,得到一二的加持拥有为人处世占据上风的力量;而救死扶伤的播撒上神慈悲之力、善后的是你,对比之下却少有人提起。”
想想他又补充提醒说,“你如今的业债也没比我少到哪里去……目下我更好奇他的凶兽怎么炼,你若也有兴趣不如留在这里陪我一起看。”
“我怕什么?反正名声再差也有你垫着……爱怎么练怎么练,我没这个兴趣,你自己琢磨。目下我还是尽早回天界找人把朱雀那厮的宫殿的修了,”翊屿凌乱了,转念蓦地又问:“我原来只觉得我两一个比一个更加失心疯,没想到还有一个比我两更疯。只是堂堂上古洪荒之神为何都沦落得那么惨?”
渊戈不愿意回答,话题一转,“去吧。等有结果我告诉你就是,免得你被动。路过天合关时停一下,”一边说一边悠闲端起冷了的茶小酌一口,微微皱眉,沉声提醒,“注意饮食,”便把茶杯往地上一扔。
瞬间地上翻腾起一阵袅袅青烟。
“谁下的毒?”
渊戈挑眉满脸不屑,语气都有些奚落了。“这听雨阁只是平素一般不让人踏足,但不是从来没有人踏足。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谁下的毒都杀不了你我。我俩伤之不毁,不过会痛就是。”
翊屿道谢。深感渊戈今日有些热情,热情得就算有天生的心灵感应都觉得似乎被掉包过一般。
她告辞。出了门,想起来渊戈叮嘱她去趟天合关,便化成一团火焰往那边赶去。
难怪。
她远远就看到军队仿佛是在整装待发的意思,她不解,现身问带头的小将领,“这是作何?”
那边反问:“尔是何人?竟敢闯我天家驻军兵营!”
翊屿回忆虽不是没有女身带过兵,不过都是身着金甲战袍,脸并未怎么漏出来过。今日穿她得着实简朴,于是挥手换了平素的男装,那边见状又喝她:“大胆妖女敢冒充我天界火……新花神!”
无知者无罪,她索性用手托起一袅红莲淬魂火,自证身份。瞧着那边见火苗中波动强大灵力后愣神又赶紧给她道歉:“末将有眼无珠,不知花神大驾光临,还望花神仙上不予计较。”
“花神?”她一下懵智。
那边也懵,想想解释道:“陛下先前过来留有口谕说以罢免了花神仙上的将军之职。”
什么情况?刚刚收了火神印,现在又下花神令,花神有什么用?躲在大后方,琓溪也不会陪她玩,想见渊戈也麻烦,便兀自抱怨开:“大不了我去把朱雀那厮的殿修了就是,何至于收我火神,”突然好奇问:“那现在是谁来坐镇中军?莫不是朱雀……”
“自然是本座!”
翊屿瞬间理解了什么叫做不是冤家不聚头。
“陛下,”她无奈。以前除了风遂,别人非要和渊戈打,是死是活她都不会管。这……没想到现在又杀出来了个琓溪。为了不让这二人大动干戈,想来以后还得欠他们双方好多人情。
“我去了你家,可没有没找到你。”琓溪提起一只眉毛,表情严肃面色晦暗。
他还是不悦。而翊屿见状感觉此次肯定搪塞不过去,干脆招了:“我怀疑此次魔灵扩大和一个故人有关,便去见了。”
“魔君?”
“是本座,你想耐本座何?”渊戈蓦地出现。
翊屿盾声回头,白了他一眼,传心说:“我可没召唤你。”
“我在魔灵上喂了一滴‘血’。魔灵散了。出来重新找具尸体,看到你没走,寻思上来解围。”
“你……在魔灵上喂血干什么?”
“好奇。”
翊屿懂了,渊戈是摆明的不嫌事大。
甚至可以说真的想看魔灵扩大,所以在魔灵上滴血想为其加持,只是没想到魔灵灭了。估计找尸体是为了重新实验,顺带还为了包庇拥有原始天尊心脏的‘觉醒之使’,把这黑锅给揽了下来。
渊戈又传心解答,“即便认命也不能坐以待毙,你说的……凤凰莫劝。”
着实诡异得慌,他怎知道自己会劝?翊屿感叹一遍,在回头,琓溪手执一枝盛放的梅花条就冲渊戈去了,而渊戈一脸挑衅闪身避开像个没事人一样打量过来。期间剑都没抽。
翊屿心里又嘀咕这不是摆明的看不起人吗?琓溪最主要的武器是花人尽皆知。心里着急,传音过去:“戈兄不若先走?人情算我的。”
渊戈听到后转身,懒得在这里纠缠,反正翊屿也不会放他真的把琓溪打伤。便做月光散开去寻找自己要的尸体。
他一走,后面那些蠢蠢欲动的兵将士气高涨,竭诚拜服,大呼‘陛下威武,敌寇不战而退。’
而翊屿闻言哭笑不得,甚至想传音问渊戈走到哪了。只求越远越好,免得听到如此挑衅勃然大怒大开杀戒。
一旁的琓溪沉默良久,猛的牵着翊屿往军帐里走,拉起结界,自己先坐下斟酌一杯。
“坐过来,你且来喝喝这个看。”
翊屿也想,可是琓溪表情就是明晃晃的郁结生气,整个人仿佛都落寞了一圈——这个表情从她那一大印砸过去时就一直保持着。
她怪犹豫,坐过去了万一火上浇油怎么办?
琓溪丧气,信手一扬掸掉翊屿的一身男装,牵扯笑容语气失望:“我知道你离开后定是与魔君一直在一起,可是我就想去苏木谷看看。抱着万一的心态去看看,你有没有万一的可能在哪里……果真不在。
可我找到了这酒。当年我们一起酿造,酿好也就埋在哪里,时间一久都遗忘了。这次去了,突然看到指路石还在,便挖出来顺便带到了这里。”
翊屿回忆——“荷花采清晨带露珠之时,因带着阴阳交替还未散去的静纯之气,固而最为娇鲜欲滴香艳婀娜。
上好的糯米蒸熟,摊凉至温,加以酒石与荷花辩混合均匀装坛。
发酵一月,过滤装罐,封口,引火炙酒,埋入地下便可长长久久的保存。”那时候的语笑喧闻、柔情蜜意、琓溪温柔亲切纠正她非要捣乱说俏皮话时苦笑无奈都还历历在目。
可如今,这些美好都随着岁月无情,催着渐行渐远,竟也渐渐愈发如梦如幻似遥不可及。
琓溪又沉默了好久。最终手执酒杯走过去举起她手,强行塞与。转身神色呆滞,命令说:“屿卿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本座一直在等卿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