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下来后找了一片较大的阴凉地。陈风执拿出一个新的水囊递给阿素,又给了她一些干粮。阿素接过,坐在一边慢慢吃着。太阳正毒,路面上可以看到蒸腾的热浪紧贴着地面,柳树枝无精打采地垂下来。
药三两看着忙前忙后照顾陈风季的陈风执,问道:“你们在山上时,有想过以后的日子吗?难道你们就想要一辈子待在山上?”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陈风执已经对药三两放下了大多数的戒心,便说道:“想过啊,我们从小上山,之后一直待在山上,也想过以后那么多年,不可能永远待在山上,不过那时也没想太多,以后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在山上挺开心的,没深入想太多。”
药三两说道:“盛世乱世,人生都无常,有时,这种无常我们必须面对。”
陈风执点点头,不置可否,这几天来的重大变故,已经逼着他的心智不得不大步走向成熟。
三人沉默之际,药三两的脸色突然微微发生变化,但也只是很小的一点表情浮动。
陈风执头以极快的速度偏了一下,一支飞镖擦着陈风执的脸颊飞过,钉在背后的一颗柳树上。紧接着几十支飞镖同时从远处一颗柳树梢上飞向四人。
陈风执眼疾手快,这次不再闪躲,将飞向自己的几支飞镖尽数击飞,有的钉在树上,有的则钉入地上。陈风执挡下自己身旁的飞镖后,眼睛急忙看向小师弟的方向,陈风季身受重伤,哪怕会武功也不一定能剁掉所有急速的飞镖。
陈风执看着药三两一只手伸出,在自己身前,一股淡淡的青色光晕形成了一个屏障,挡在了药三两陈风季和阿素的面前,十几支飞镖旋转着再也不能前进半寸。药三两手轻轻一挥,飞镖掉转头向远处的茂密的柳树冠飞去。这十几支飞镖掉转头的同时被药三两注入了强劲内力,若是没有一个没有强劲内力的高手,恐怕难以挡下或者躲去药三两这十几支裹挟着剑气和内力的飞镖。
躲在树冠中的那个虬髯大汉没想到自己发射出去的飞镖竟然被那人一抬手改变了方向朝自己飞来,自信暗器少有人比的他先是稍稍惊讶了一下,然后便试图去接下这十几支飞镖,但当飞镖一眨眼的功夫飞到自己面前不远处时,虬髯大汉才知道这十几支去又复返的飞镖已经不是自己发射去的飞镖。飞镖还没到虬髯大汉面前时,虬髯大汉那一脸浓密的遒劲胡子就像顶着狂风一样被吹得丝丝分明,可想而知,这十几支飞镖带着的凌厉剑气和内力是多么雄厚。
虬髯大汉意识到这些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闪躲,而且他使用暗器多年,知道自己就算是躲,恐怕呀难以躲掉药三两打回来的这十几支飞镖,于是便硬着头皮去接。
虬髯大汉运气,将全身内力集中在两只手上,最前头的那支飞镖直冲面门飞来,虬髯大汉试图用双手挡下这剑气最凌厉的一支,但是当飞镖到达时,虬髯大汉汇集在双手的内力被冲散,飞镖直冲眉心而去。只一瞬间,剩下的十几支飞镖全部穿透虬髯大汉的身体。十几个血窟窿流着潺潺鲜血,虬髯大汉的身体重重跌落到地上。
随着躲在树上的虬髯大汉掉到地上,周围的柳树林里窜出几十个手握朴刀的劫匪。几十个劫匪包围着向四人靠拢。
药三两见几十人慢慢拢来,扭头看向阿素,说道:“面对这几十人,剑生刀祭教你的防身功夫可以应对吗?”
阿素仍旧是面无表情,冷冷道:“足矣。”
陈风执见劫匪围拢上来,站起身拔出佩剑,将陈风季揽向身后。
几十个劫匪已经将包围圈缩小,层层包围。
劫匪也不说话,只是将四人包围着。一个黑脸壮汉从劫匪中走出,手握朴刀,上前一步站定后,将手中朴刀插在地上,双手拄着刀柄,看着四人,又看看旁边的马车和拴在那里的一匹马,说道:“他奶奶的,费了老子这么大劲,还折了一个兄弟,没想到只等来四个穷鬼。”
说完顿了顿,摸摸下巴上的胡茬,思量了一下,说:“不过好在有一个俏龄娘们,也当老子这趟没白来。”
这句话在劫匪群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这群落草倭寇的流民,本就是游荡于当地会些拳脚的地痞无赖,在村子里捞不着多少油水,还净挨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占山当了大碗吃肉大口喝酒的土匪,附近村子镇子上的地痞见在山上落草比在光天化日下挨骂要活的舒坦,纷纷上山入了伙,这伙土匪也就越做越大,打家劫舍,绑票勒索,收买路财的事情做了不少。在山上虽然活的肆意洒脱,但苦在山上的女人实在是少,本就是一群地痞流氓穷光棍组成的队伍,哪来那么多女人消遣,就算是有些有了家室嫌活得不舒坦进山入伙的,在入伙时也把自家女人当做入伙条件进献给了老大,后来也都给了兄弟们消遣,能活下来就算是万幸。土匪头头们憋疯了可以乔装下山去逛窑子解邪火,但那些个没有当上一个小头目的就算有火也得憋着,实在不行,狠一下心,自己就解决了。可想而知,这帮子憋疯了的凶神恶煞的壮汉听到老大这么说,有多躁动了。
阿素看着几十人向自己投来淫邪目光,脸上依旧是冰冷神色,倒是陈风执和药三两,看到这帮子色欲熏心的家伙投向阿素的目光,都是紧紧皱眉。药三两看着那个一直打量阿素的土匪头子,说道:“在这世上谁都活的不易,本想着放你们一马,但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大致也可猜到你们之前做过多少丧尽天良的腌臜事,既然如此,今天,你们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土匪头目仗着自己人多,也没经历过刚才药三两打向虬髯大汉的飞镖,觉得自己这几十号人身上多少都有一些功夫,自己更是从小习武,虽然没有拜得名师,但好在自己从小就力大如牛,和自己过招的,哪怕是内力修为都比自己高,但在不讲理的蛮力面前,都得人头落地给自己当了夜壶。此时听到药三两说出这句狂傲的话,像是听到了笑话一样哈哈大笑了一会儿,揉揉眼睛,又掏掏耳屎,侧着头,问:“你说什么?”旁边一众土匪更是爆发出了轰然笑声。
药三两看着嘲讽地把耳朵侧向自己的土匪头目,郑重地,一字一字地说:“你们,一个都不落,全得死。”
然后转头看向陈风执,问:“你觉得如何?”
陈风执点了点头,道:“那就都杀了吧,也算是让他们给自己身上背负的孽债还了一些,下辈子是入畜生道还是人世,道下面算吧。”
陈风执说完,提剑而立,烈日炎炎之下,剑身寒芒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