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和楚逸二人从醉月楼出来时已是傍晚,街对面的琳珍阁仍然是灯火通明,门庭若市。宋瑾看着那边出了会儿神,而后对楚逸道:“明日你我先去问一问月郡主,可好?”
楚逸哪里肯做这样的事情,连忙摇了摇头道:“王爷自己去就是了,我还是与你兵分两路,去盯着仵作验尸才好。”
宋瑾原本也不愿与他一起去找容蓁问话,见他推辞的干脆自然也不再提,二人就此别过。
第二日一大早,宋瑾就去了容国公府。说起来容国公府与四王府向来没有什么来往,门口的小厮见他上门都有些吃惊,连忙进去通报了容国公。宋瑾虽然向来闲散,但到底是个正儿八经的皇亲,该给的面子自然还是要给。于是容国公亲自迎了他进门,与他寒暄了几句,而后客客气气地问道:“不知四王爷今日有何事?”
宋瑾拱了拱手,态度比容国公更加恭敬,道:“今日上门叨扰,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一问月郡主。”
“小女可是惹了什么麻烦?”容国公皱了皱眉头,“这个丫头向来顽皮,若有什么地方得罪了王爷,还请王爷念在她年纪小不懂事,多担待些。”
“国公爷玩笑了,如今谁不知道月郡主能干呢?只是皇上吩咐我与安阳侯调查永昌侯府的命案,月郡主当日也曾到过案发现场,京兆府办事不力,案卷中没有月郡主的记录,只好今日上门来问上几句。”宋瑾道,“若是国公爷觉得不方便,陪着月郡主一起也是可以的。”
“王爷所说的可是京中议论纷纷的双尸命案?”容国公问道,见宋瑾点了点头,忙对一旁的管家道:“去后宅,让小姐到前厅来。”
管家连忙去了,过了约摸半刻钟的功夫,就见容蓁着了一身雪青色的家常衣裙,一头乌黑的长发松松的绾在脑后,也不戴钗环,带着侍女款步走进花厅之中。她先对着容国公欠了欠身,道:“女儿见过爹爹。”又转向宋瑾,略施了一礼,道:“见过王爷。”
“你这丫头,如何能这样出来见客?”容国公叫她一副松散模样,忍不住板着脸道。
“爹爹吩咐得着急,出来的忙乱。”容蓁扁了扁嘴,向容国公解释了一句,又对宋瑾道:“还请王爷莫要见怪。”
宋瑾连忙笑道:“郡主就算不做装扮也是天姿国色,再说我不过是个闲散人,不必这样多礼。”
“王爷今日找你来,是要问问你永昌侯府三少爷的命案一事,你务必好好回答,不许顽皮。”容国公嘱咐了一句,又问道:“可需要爹爹在此处陪你?”
容蓁摇了摇头,轻轻笑了一声道:“王爷不过是来问几个问题,女儿好好回答就是了。只是听人说几个月前就有人遇害,到底是永昌侯府的面子大,他家一出事,立刻就有王爷上门查案了。”
“无礼!”容国公喝道,“怎么能这样说话!”
宋瑾连忙笑道:“无妨,无妨。”
容国公道:“你在此处好好回答王爷的问题,我先去书房了。”说罢,就带着管家离开了。花厅里只剩下宋瑾和容蓁,还有一直垂首不语的翎儿。宋瑾看了看她,只觉得她这样的装扮看着甚是舒服,于是笑容更加温和,道:“许久不见,郡主愈发光彩照人了。”
“王爷有什么问题,不妨直接问。”容蓁并不与他寒暄,语气也有些冷冰冰的。宋瑾自然听出她有些不快,于是温和地解释道:“京兆府办事不力,我看着也生气,只是这些事向来轮不到我来管,我自然是无能为力。好在如今陛下将此事交于我,我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死者一个公道,只是此事还需要郡主帮忙,宋瑾在此谢过了。”
容蓁听了,脸色也好了些,在宋瑾对面坐下了,道:“王爷想知道什么?”
“郡主那日为何会在郊外客栈?”宋瑾笑容温柔,他本就是个英俊的少年,此刻不再如往常那般玩世不恭,眉目间尽是认真之色,更显得整个人清朗俊逸。
“我要去城外寻一个人,路过时正巧碰见何老板发现尸体惊慌失措地跑出来,我就让我家小厮陪着他报官去了。”容蓁看了看他,只觉得他此刻的样子与往日里不太一样,顺眼了一些。
“郡主可曾亲眼看见尸体?”
容蓁想了想,道:“后来捕快们将尸体抬出来时看到了一眼,但并不真切。吴叔倒是跟着他们进了命案发生的客栈房间,我不曾进去。”
宋瑾的肩膀放松了些,像是松了一口气,容蓁注意到他的动作。问道:“王爷怎么了?”
“我昨日得知你是人证,还怕你见到案发现场受到惊吓。”宋瑾目光中尽是诚恳之色,“现场过于诡异骇人,若是冲撞了你就不好了。”
“多谢王爷关心。”容蓁略略点头,“我听吴叔说了现场的情况,确实是有些诡异。何老板的妻子刘氏对我说,他们的房间里并没有浴桶之类的盛水容器,头天晚上也不曾下雨,为何那尸体竟是湿透的?而且每个人都说那三少爷脸上的表情甚是狰狞,几乎到了难以辨认身份的地步,又是为何?最奇怪的是……”
容蓁想了想,似是在思考,宋瑾看着她的样子觉得有趣,于是问道:“什么让你觉得奇怪?”
“我听马捕头说,之前的命案里男女二人均是浑身湿透的,可永昌侯府的案子里,只有三少爷一人是这样,为何会有这样的不同?”容蓁皱了皱眉头,甚是费解的样子。
是了,此桩连环案算起来前后已有三个月,想要找线索谈何容易。要说起来,唯有这桩案子的情况与其他的不同。实际上,问到此处已经差不多,容蓁也无法知道更多的情况。但宋瑾并不想就此离去,他又问道:“郡主可知道前日凌晨被扔在京兆府门口的两句尸首?”
容蓁想起昨日红菱与自己说的话,回答道:“听人议论过,仿佛是与之前一样,二人均是湿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