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温奕川都安静地坐在办公室里学习,自课程开始便牺牲了全部的休息时间,顾凝薇讲的再简单易懂,对他而言都是全新的东西,每天将知识点复习一遍都要花费好久。
王璟不便打扰他,先去忙团队的其他事情,由于工作室那边有任务抽不开身,他必须出差几天,在临走时特地嘱托了下外面房间的小助理,无论如何不要进去打扰。也许是他多虑,因为自那日李炜恩发现温奕川的小伎俩时起,她便将他身边频繁接触到的人通通换成了男性。关于这点,温奕川不说是不说,对她的安排倒都看在了眼里
意味深长的回头一望,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再次叫住了助理小许,“如果总经理有什么要求,你们不方便做的告诉我就行,如果董事长再有事找他,也请通知我一下。”生怕温奕川冲动之下会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王璟本来是想找个人盯着他的,碍于两人的关系只好作罢。
助理小许似懂非懂,“总经理每天都在办公室,下班了才走。”
“我不在的时候,晚上记得给他订份餐。”说实话,某人废寝忘食起来的工作精神着实令人头疼。
“王助理请放心,这些天都是连助理长在帮忙。”
连美佳?王璟不免讶异,难不成是李炜恩的指示?毕竟C.Vinse的助理长只有一人,且直接对董事长负责。
房间里,温奕川埋首于文案中,苦恼地抓着头发。手头这份贷款份额明细,几天前送来,林浩后来还特地提醒了一下让他好好看,猜出文件可能是有什么问题,他不敢怠慢,但自认天生对数据不敏感,用计算器算了半天也没算出来结果,如此境遇让他无比心烦。
长叹一口气,他将文档放在桌面,思忖着要不要找个人帮帮忙,一份报告看了整整三天,效率确实太低。关于C.Vinse的机密,能问的人也不多,顾凝薇肯定不方便,林浩最近接了很多工作抽不开身,唯一的人选只有她……
闭上眼睛,他的脑海里自动浮现出李炜恩的脸。这段时间,每当休息的时候,他总是不由自主想起她来,后知后觉发现这个事实,温奕川无疑是不自在的,因为过去从没有哪个女人让他如此念念不忘。
伏在桌前思量许久,他突然起身,将桌面整理了一下,穿好外套出门。
时间快到五点钟,温奕川一直坐在车上,没开灯,在黑暗中静静等待着某人出现。由于助理小许同连美佳关系不错,无意中泄露了李炜恩最近的行踪,此刻,他便是想看看她到底在做什么,几乎每天晚上都有人来约,行为如此反常定是有阴谋。
不多时,女人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紧接着汽车开走。
将眼镜戴上,他随后追了出去,在后面偷偷跟着,为了避免被发现特意换了一辆车。跟着她七拐八拐的走,本以为要去高档餐厅或者直接上酒店,没想到汽车最后停在了音乐大剧院的门前。
也许是她同人约在了剧院里,他在心里不免胡思乱想,为那个不知名男人的附庸风雅而不屑。这就是有钱人的游戏,当金钱的欲望得到满足的时候,就开始追求所谓的精神熏陶,殊不知治标不治本,无论外表如何掩饰都无法改变铜臭的本质。
外面天已经黑了,怕被人认出来,男人故意用手捂住了脸,还装模做样的咳嗽了几声,随同她买票进场。坐在李炜恩正后排,他一边掩饰一边四下张望,等到剧目开场也没见到预想中的某个人。
难道是他猜错了吗?温奕川不相信李炜恩只是单纯来看表演,因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不多时,女人身边的空座一一满上,一个胡子拉扎的男人坐在了旁边。
眼睛瞪的大大的,他简直不敢相信,对于她的审美倾向再度报以怀疑。难道说在她心目中谁都无所谓是吗,为了达到目的,不论美的丑的、老的少的,通通都不放过?
今晚的剧目是美女与野兽,李炜恩特地买了票,推掉宫长策的邀约一个人来看,本不想同男人有过多的接触,他不在,她一个人便放松许多。自从回到西城,C.Vinse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她很久没有这么休闲过了,在平常,每逢有新剧上映,工作不忙的时候都会来看。骆修祈知道了她这样的爱好后,总是借她的名义将白慕妍约出来行约会之实,搞的歌剧院倒成了他们的约会圣地,不过这里也确实是个谈恋爱的好地方。
所有的灯光齐齐射到正中央的舞台,黑暗中温奕川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觉得她看的异常投入,和在C.Vinse处理公务的时候神情类同。无论做什么,她给人留下的映像都是认真、执着,对每一件事都投入了极大的热情。他不由得怀疑,如果这是她的本性,那到目前为止,对她所有的判断似乎都得推倒重来。
在这样的纠结中,舞台剧伴随着阵阵掌声落幕,看台上的灯随后点亮,温奕川惊慌中赶忙捂住了脸,再一回头,下面李炜恩已不见了踪影。心中暗暗气恼,他赶忙起身往边上走,因为人多被堵在了台阶口的位置。
人潮缓缓前进,等待途中,前面突然有人向后栽倒下来,他条件反射下伸手将人抱了个满怀,身子向后晃了一晃。
由于手包的系带被座椅扶手绊住,反作用力之下李炜恩直接被拉到了后面,身子重重撞在了男人的胸膛上。回来神儿来,她正想说句谢谢,不料正面对上温奕川的脸,话语埂在了喉中。
她惊讶不已,他也一样,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
人群中有不少人注意到这一幕,扭头的同时还掏出了手机拍照,温奕川反应过来急忙把头往下一低,意图遮住自己的脸,李炜恩被他这么一吓,呼吸几乎停止。
鼻尖抵着鼻尖,男人的脸近在咫尺,她几乎都无法看清楚他的样貌,只感觉长长的眼睫毛一闪一闪,还有他身上香水的味道,淡淡的却不刺鼻。
身后有人不耐烦地向前推了一把,他的头直接往下栽去,两人的唇轻轻擦过,那一瞬间的触电感觉极大的刺激到了温奕川,顿觉全身上下的神经似乎都麻痹了,只有心突突突的跳的飞快。李炜恩彻底红了脸,下意识的往他怀中退,更加剧了他的观感。
暧昧气氛之下,温奕川赶忙拉起她的手,低着头顺着人流往出口走,一到防火门,他便拉着她快速闪到了消防通道,几下拐弯甩掉了好事的旁观者。
从后门出来,他很快去买了个口罩戴上,再回到李炜恩的身边,这才有时间注意到她的脸,发现平素那张白皙的脸庞已然泛红。鉴于刚才还一直回味着那令人脸红心跳的感觉,见到她此时的模样,温奕川更是羞愧的说不出话来。
该让他怎么道歉,直接说对不起吗?还是豪爽一点告诉她,李炜恩,刚才我不小心亲了你,你要是觉得委屈,大可以讨回来……越想下去,他越觉得不对劲,似乎自己在心里隐隐期待和她的进一步接触,也许是拥抱,也许是亲吻。
冷风吹拂下,李炜恩的情绪已恢复平稳,瞅了身边人一眼,不大自在的说,“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你。”
温奕川及时回神,为了掩饰内心的羞耻想法,故意曲解她的话。“是啊,世界这么小,走到哪都能狭路相逢,若用一句话来形容,是不是该叫做冤家路窄?”
没来由的被呛声,她不免错愕,“你也是来看表演?”
“偶尔想放松一下,就来看看。”
思及方才的尴尬场面,李炜恩决定先道歉,“刚才谢谢你了,还有——”想说对不起,但这三个字被他突然伸出的手指挡在了口中。
温奕川嘘了一声,装模做样的告诫起她来,“今天的事情不许告诉任何人,你知道吗,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和你只是偶然在这里遇见,就这么简单仅此而已。”话语更像是一场自我欺骗,表面是在告诫她,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
她只是笑笑,点头说好。
随同她走在大道上,他突然问,“你一个人来的?”
“是。”
男人眉梢轻扬似乎有些得意,但嘴上仍不饶人,“李炜恩,什么时候你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了?”她的所有心机不是都放在了公司里,还能分出一点时间干别的,尤其还是雅俗共赏的舞台剧?
“这个剧我很喜欢,所以就买票来看。”
“美女和野兽吗?”
她轻笑,“冲破世俗的爱情。”贝尔爱上温柔的野兽,是在知道他是王子之前,所以是一段令人向往的世间真爱。
似乎世俗两字触及了温奕川的痛处,他的脸很快垮下来,意有所指的重复,“也对,这很符合你的性格,都是那么不顾世俗眼光和偏见。”能够将无耻的行为光明正大的说出口,这样的人,估计也只有她了吧,因为欣赏,所以身体力行,和温思年一个人有牵扯还不够,连带着还有更多男人。
听出来他酸溜溜的语气,李炜恩望了眼不远处的江面,在护栏边停步。
视线抛向远方没有聚焦,她似是同他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听说过一个词吗?Soul mate,灵魂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