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太阳如此璀璨,我才黑的黯淡无光。
?————《太阳真经·太一道·内典》
皇暤合上手中的玉楔,结束对典籍的参悟。他已经来北宫天域罴山星区几十年,没有一天忘记师尊也就是阳神宗宗主的敦敦教诲。可自从离开母星的光辉心魔就没有一刻不在他的身边,他只能一遍遍地用本源真火煅烧自己的神魂来驱赶魔障。从九大太阳之一的中宫太阳到驻防的大熊星,一路上将带来的经书翻尽,也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虽然有些心魔会干扰日常的修炼但驻防区的巡查工作还是免不了。一个人驾驶着由极光梭简化而来的阳风飞梭穿行在空洞的恒星系统间,他负责的片区里本就是荒芜的星区,且不说低等文明连生命也没见到一个。
因为心魔的干扰无法修炼,一路也变得百无聊赖。飞梭很快就没了燃料,他也到了巡航的终点——一个位于流浪星球的补给点。接下来在补给点仿照脉冲星环境建造的高频脉冲站里补给完飞梭的燃料他就可以原路返回。但不知为何脉冲站中作为燃料而生产的阳气和副产品阴气都少了很多,让他不得不等待阴阳二气缓慢的制造积累。
这时星空中一个极亮的闪光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记得那个星区是没有对应的光源,顷刻之间,他就猜到了丢失的二气的去处。皇暤化作一道遁光,直接遁过去,他要看看是谁敢做此等鸡鸣狗盗之事。
皇暤很快落在了目的地,一处在在星图上只标记了代码的小行星上。这块冰冷的先天巨石原本没有的丝毫生气,此刻却为一团火焰照亮。耀眼的闪光伴随着骇人的灵力波动传遍周遭天宇,他不禁在这团火焰里感到一种血脉相连的脉动。
拨开炙焰,皇暤的手臂变回羽翼的原始形态将混淆在先天原石熔液中的羽毛拾起,又令其散去先天真火变成和自己身上一般无二的黑羽。感受着那种从血脉源头涌来的种种情绪,皇暤发出一声清肃长鸣。
“别别,我出来还不行吗?请您高抬贵手,虽然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的事情,但客套话还是要的。”
由先天原石构成的小行星上原本无一物,此刻一个人族道士打扮的青年立在一旁对着部分显露原形的皇暤打了个揖,嘴皮子则是丝毫不比身子慢的说着。
“报上名来,我阳神子皇暤不饶无名之辈。”
“说的是,紫薇星余孽怎敢违逆阳神呢?贫道法号璇玑。”
皇暤见此人自诩紫薇星人,不禁诧异于他的胆量。竟然在如日中天的灭门仇雠的面前自报家门,却旋即了然。手执黑羽问:“你可知此羽之主?”
璇玑恭敬答复:“此令堂之冠羽。”心里却已经回想起当年紫薇北辰宗如何成为阳神宗制霸皇极天的第一块垫脚石和磨刀石。一代天骄的自己又是如何在乘风化龙之际被迫苟且藏身千年。本来他拜入北辰老祖门下自当是借着北辰宗位居皇极诸派之首而仙途通荡,可谁想竟然在新门主大婚之日遭遇抢婚。最后归来的老祖出手擒下抢婚成功、欲与门主夫人浪迹天涯的罪魁祸首后,阳神宗借机护短发难、掀起战争和历时千年的大变局。
皇暤漠然置之,他知道。在五百年前刚拜入宗主座下时就知道了,那个一千年前抛弃一双尚在胎壳中的子嗣的母亲是一个何等人物。她是阳神宗宏图霸业的一个牺牲品和英雄,但他们兄弟俩都以这个不能亲手屠灭神血觊觎者的弱者为耻。
“说点你知道的,我感兴趣的。大家都是聪明人,不要啰嗦了。”
“既然强大的阳神子要见干货,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璇玑说着便是十指结印打出一个法诀。
“喝!”
他猛地一喝后,一道光芒闪过。
无尽的黑暗中一个光点炸裂,化作无数光点将黑暗照亮。光充斥一切的同时慢慢变淡变得五彩斑斓,一个五彩芬的大千世界绽放于面前,祂灿烂升华又如沫分化于无端变化中不断扩大直到……
“‘斗转星移’这神通你可看懂了几分。”一鹤发童颜的道士半眯着眼说道。
一个稚气未消的半大道童说:“徒儿愚钝,没能禅悟其中有何道法。只见着漫烂的浮沫里有无数蝼蚁……”还未待他说完道士便是露出欣慰的眼神,一双眼睛里似有星光涌现。
“想我北辰天尊,一派开宗祖师当年初识此法可是未见一斑。你已经很好了,待回到宗门一番好生修炼后定能修得神通,最后扣开那无上之境……谁?”北辰老祖正沉浸在对弟子的憧憬中,忽然发现一道遁光掠过。心想自己已到了紫薇星域里,自家地盘哪来的陌生遁光。
反手就是一抓,直接以大神通改天换地将之摄到身前。
天旋地转间师徒二人跟前多了两人。一人手持不凡漆黑陌刀,金羽玄裳气宇轩昂,满脸警惕的看着师徒二人。他身后一位身着红装少女被紧紧护着,但北辰天尊一眼便认出此乃不久前与现任北辰宗门主结俗婚称道侣的花千梓。
“前辈,敢问晚辈有何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在下皇羽轩有要事不可留?。”皇羽轩一边说着一边暗暗运功似要立马带着身后之人遁走。
北辰天尊掐指一算,缓缓道来:“小友莫急,花千梓乃此处地主,我之后辈。何不让我和她尽地主之谊,到宗门吃杯茶再走,有何要紧事我这个老祖宗也能帮她做个主。”
莫大的一股威压顷刻释放将皇羽轩压得只能半跪在地,原本挥出一半的刀也只能杵在身边,不可一世的霸道剑意和所向披靡的真焱剑气更如泥牛入海般销散殆尽。
看着情郎在老祖面前犹如蝼蚁,所做的反抗毫无意义,花千梓立马跪地哀求:“还请老祖放过羽哥哥,我愿意听您处置。”
“处置?”北辰顿时觉得脸面无光,“我为何要处罚你,待回宗门自有人定夺。可他辱我门楣,伤我弟子,坏我道场统绪怎可放过。”看着花千梓黛眉之下波光粼粼犹如雨中荷花,又看那皇羽轩不屈不挠的傲气眼眸满是对情人的爱切,北辰天尊大手一挥,宽大衣袖卷起清风一阵。
清风拂过,四人已然到了紫薇星北辰宗的议事大殿。
雕梁画栋、碧瓦飞甍,一幢幢精舍连续不断,勾檐飞角的交错间尽现仙家气派。此刻原本应当是门主大婚张灯结彩的地方却都是一片片金色火焰肆无忌惮的蔓延。原本沟通诸天星斗、联通紫薇世界地脉的护星大阵三处关键阵眼被一道巨大剑痕给破坏。
大殿中门主四大堂主太上长老尽在打坐疗伤,连破碎的大殿都还满是残垣断壁、木屑齑粉。众人一见祖师带着刚刚的凶人出现不觉惊醒,纷纷叩首拜见祖师,大呼为宗门处置恶徒元凶还一个天地公道。
可北辰天尊并末手刃元凶倒是先罚诸伤者禁闭自省,一并将皇羽轩用神通囚禁于一处以修复后的护星大阵进行镇压炼化。也不管花千梓的去留处置全心全意的教起了徒弟,用他的话说“我早已不是管这等俗世纠葛的人了,我庇护好宗门,介时值得信赖的小辈们自会处理好。”
翌日,在点点繁星之下璇玑正,修炼着宗门的传承功法。因为功法特殊在护星大阵的加持之下效果尤为突出,北辰天尊传完一天的法后他便在这儿——护星的内部星辰之力无比浓郁的一个小空间里修炼。
小空间说小也不小,他位于空间外缘距离中心也足有千里之余。小空间中心,三百六十五道光束压制着皇羽轩,让他不断被此空间最强的星力冲击着消磨着同化着,直到他的自我飞灰湮灭。
皇羽轩用一双巨大的黑翼将自己包裹,尽可能地抵挡着周身狂暴的星力。这时他面前灵光一闪,花千梓拿着一块石头出现。
焦急的她说:“羽哥哥我们的时间不多,待会我用这块冥象石吸收掉这里的星力,你乘机逃出来。”说完她就向石头打出一道解封法决,将石头掷到皇羽轩身边。那石头顷刻间开始吞噬周围的一切能量,犹如黑洞一般将周遭的星力吞噬一空。没了狂暴的星力,不必投鼠忌器,皇羽轩体内真焱剑气涌动便破开了压制他的禁制,可还未等他遁走那冥象石也暴发出一股强大剑气直接将二人击倒。为了护主身前的花千梓皇羽轩更是吐出一口鲜血,金色的血液带着火焰洒了一地。
花千梓也不管自己伤的有多重,虽然她也神魂受创身遭烈焰但她毅然抱起皇羽轩准备离开。毕竟她不傻,现在她在她只希望自己的后手能拖住那群人。
“你现在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冥象石会发出这样的攻击吧。告诉你这种来自冥月界的岩石它不仅会天地间的活跃能量,还会复制出所有发生在其周边的道法现像。只可惜这唯一的一块太小,无法重复使用。”北辰宗门主说完有些可惜的叹气,他怎会原谅这个‘背叛’他的女人呢?真是个愚蠢的女人。现在他不仅要‘成全’这对苦命鸳鸯,让他们共赴黄泉。还要从那个给他戴帽子的小子身上收点利息,譬如他那可以控制万火的血脉。想想都令人激动,事不宜迟?,他立马驱使一道电龙将风中残烛的二人扑杀。迟则生变的理他还是懂得,毕竟他这夺取血脉的秘法可没要求对象活着,还是死人保险。
正当在兴头上的门主有些迟疑要不要去拜会一下,沉浸在修炼中的小师叔祖时。天地变色这个小世界立马被无数太阳真火充斥,火焰将一切毁灭,除了被师傅救下!的璇玑。当无物可焚后,火焰变成了一个恒星出现在紫薇星的旁边,在无数北辰弟子的惊恐下爆炸开?。
一个威严古老的声音响起。“紫薇北辰宗门主贪我阳神族血脉,杀我金乌同胞。现尽灭北辰宗,偿此血债。”
声音响彻寰宇之际,爆炸的火焰中冲出无数黑色的飞梭——极光梭。它那漆黑的外壳布满金色纹路,在金色纹路外延变成双翼后带起长练一般的太阳真火冲向它的敌人。数千个极光梭直接击碎紫薇星的护星大阵,然后携无匹之力与焚毁万物的气势带头将紫微星一并撞碎。
惨烈的大战并未爆发,只有阳神子们对北辰的屠杀。用火焰将这些仙人们统统烧成了灰,将一切在航程内星球全部毁灭。而决定这一切的便是在北辰天尊沟通满天的星辰化身无上巨神时,那古老的声音露出了源头——阳神宗宗主禘少昊。
禘少昊威严赫赫的说道:“吾欲王天地则天地顺,汝还不授首。”说罢,那巨神消散如烟,北辰天尊断作两截于某团真火中消亡。禘少昊又说:“尔还不速速醒来。”随后便了无踪迹。
听到师尊的提醒,皇暤恍然大悟自己竟然中了那璇玑的神通,被困在其中。看着四下里只剩下毫无生机的岩石,那璇玑子定然是追不到了,但他并不打算立马回去而是就地坐下回想起神通中的一切见闻参悟了起来。
许久后,又完成一个周天修炼的皇暤站了起来。心魔已除,他知道自己的下一步的道路了。
“无上之境,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