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那女子洗漱如厕这么久了还没回来,王宇恒等得很焦虑。他首先担心换座的校友回来拿行李,见面难免要直呼王宇恒的名字,谎言岂不当众揭穿?姓名也完全暴露。他必须赶在校友回来之前离开这里,但和那女子还没有建立起进一步的联系,还没搞一个依依惜别的仪式,怎么办?王宇恒当即决定主动出击,采取运动战,到厕所门口找那女子,那里没有熟人,还可以放开手脚行事。
王宇恒起身,与铝厂男女搞了个依依不舍的告别仪式,其大意就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常规客套里饱含深意,就让他们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去吧!而后直奔厕所门口。门口排着的几个人中没有那女子,洗漱池边也没有,那么她肯定在厕所里了。王宇恒也在门外等着,排里的一个人还示意他排队,他说我只是等人。他在门外隐隐听到里面如厕的声音,水流声、窸窸窣窣提裤子整理衣服声,想象着女子在里面的形态动作,又有些激动,回想起儿时偷窥女厕所的经历,下身昂然****。厕所门终于响动,王宇恒满心热望迎了上去,门里却是一个中年壮汉挟着一股臊臭气流扑面而来,险些撞个满怀。王宇恒愣住了,呆呆地望着这个男人远去的背影,想不出女子去了哪里。回过神来一看,一排群众正在向他行诧异的注目礼,他顾不得回礼,就黯然向黄松诸人的方向走去。
回到座位,打发走那位校友,王宇恒仍苦苦思索着女子的去向。是不是她看这个厕所和洗漱池太挤,就去了别的车厢?她只能朝这边走——若是去另一个方向自己刚才会碰见的——那么她一会儿往回走时自己肯定能看到,再不动声色地追上去。她总要在到沈阳之前回到座位,否则新上车的人就要把座给占了,那是自己留给她的宝贵遗产。现在都有点晚了,没能当场交接,她必须及早守候在那位校友身边。可惜王宇恒不能在黄松等人面前显露和女子相识,否则身下这一排座就都是她的了。
王宇恒又想起旁边的黄松,转身拍一拍他瘦弱的肩膀,不知能否扛得住刚才赋予他的神圣使命;又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不知是否吻合加冕于他的屎盆子。见王宇恒深情而凝重,黄松受宠若惊,回报以绚烂的笑容,一脸幸福的无知。
一直等到火车进沈阳站,也没见那女子的踪影,王宇恒真想找个借口不下车,也跟着坐到铁岭,这样不但时间绰绰有余,而且所有的熟人都已下车,车上就是他们的二人世界了!这条长椅也会空出来,他们可以躺着搞,到铁岭继续搞!
当然王宇恒不能这么做,几十分钟后就回家了,父母期盼的目光警示着他,亲情和理性的合力是极强大的,过家门而不入,人家大禹治水流芳千古,他大师放水就要遗臭万年了。
长篇连载《逝者如斯》180
走向出站检票口时,老何担心他的那份丢票证明是否管用,王宇恒则担心遇上铝厂那对男女,两人各怀心腹事。老何目视前方,寻找人多而混乱拥挤的出口;王宇恒眼观六路,寻找人少可一目了然的出口。做了亏心事,真怕鬼敲门,但大家不知道王宇恒也心虚,只管配合掩护老何,便一起往人多的出口走去。大家商议还是争取直接混过去,实在不行再出示那份证明。
黄松走在最前面,而后依次是郝洋、王宇恒、老何。他们谁也不把票拿出来,手里都满满地拎着行李,本来可合并的也分散着拎。过检票口时,检票员让最前面的黄松出示车票,黄松小心翼翼地逐个放下手里的行李,在怀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掏出学生证,又从里面那一堆饭票中找出车票,交给检票员,脸上洋溢着良民的坦荡,并对后面说:“我在前面等你们。”下一个是郝洋,也完整地重复一遍同样的程序。后面已有旅客不耐烦地催促,王宇恒把手里的行李边递给老何边说:
“帮我拿一下东西,别放地上,怕脏!没办法,天津特产多。”
“我自己这还拿不过来呢!”老何一边牢骚一边接过王宇恒的行李。
“一会儿我帮你拿!”王宇恒不悦道。检票员对他已心不在焉,脸转向后面的乘客,喊道:“都提前把票准备好,别现往外掏!”王宇恒坚持把票找出来交给他,随即催促老何:“赶快吧,人家已经不耐烦了,净找挨骂!”
老何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看:“谁骂了?我看看谁敢骂我!”寻衅的兴奋使他忘了掏票。王宇恒接过自己的行李道:“没准儿也是咱们天大的,骂你你又能把人咋的?”会同黄松、郝洋,健步远去。
行至安全地带,四人回首眺望,意犹未尽。似乎智慧还没能充分发挥出来,又畅想着其他可行方案。见各出口之间都是用铁栏杆连接的,黄松说我们三个可以先出来,其中一个再放下行李转回到栏杆那里,把票递给里面的老何。郝洋说栏杆就在检票员的眼皮底下,怎么敢递。黄松说外面这个人可以装作是来接站的,终于见到目标,自然要和里面的人热烈握手,甚至隔着栏杆拥抱,里面的人还要把部分行李递出来,小小的一张票过手太容易了。王宇恒说,你们没见出检票口时所有人的票都被检票员撕破一个大口子吗?就是为了防范你这招的,就和在车上检票时都要在票上打一个圆孔一样,以免旅客们递来递去。但黄松这招倒有借鉴之处,外面的人可以买张站台票递进去,送站的人也从这里出来。
那份证明没用上,大家建议老何留作永久纪念,装裱于镜框,挂在客厅正中,激励子孙为脸皮世代增生而奋斗!时刻牢记祖辈创立品牌之艰辛。
大家简单话别,分道扬镳,其实只是王宇恒与他们三人分开,因为他们三人家都在设计院小区。站前广场有大量的公交车站,都是起止点,王宇恒上车坐下等车开。无意中往车外眺望,突然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前面走过,正是火车上那被摸女子!从出站口方向走向另一辆公交车。王宇恒又仔细确认,没错,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