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婉莹先指着烧毁的柴房,道:“那晚二姨娘不在东偏院,院里的小厮跑了出去冲撞娘娘,想来她是真不知情!更何况,当时小厮也招认,并无任何人指使,全是他自己肆意为之,妾身不明白,为何姐姐一定要将罪定在二姨娘身上?”
她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又指着昏死的小丫鬟,道:“至于这个丫鬟,点心是小灶的田师傅做了让送过来的,又是这个丫鬟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下的毒,柴房也是她烧的,小厮也是她毒死的!妾身和二姨娘完全不知情,今早也是想着姐姐刚嫁入王府,一心一意想来给姐姐请个安,怎知竟被姐姐说成是来下毒……妾身当真觉得十分冤枉!还请王爷为妾身和二姨娘作主啊!”
她这一番话情真意切,条条是道,将种种是非过错都撇到了旁人身上。
林陌染顿觉有些头大,看来她遍寻不到的宅斗对手,就在此间!
先是一跪,使得一手好苦肉计;再是神色委屈地辩论一番,避重就轻将黑说白,如今若是她林陌染还一味地要惩罚二姨娘,就是她心狠手辣,她不近人情,她是非不分了!
燕肃祁也是皱了皱眉,本想轻轻松松专心看戏,啥事都不掺和,不料赵婉莹却将决定权丢到他这里来………可是再一看面前跪着的那个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心先自软了一半,再看她那张楚楚可怜的模样,眼底还沉淀着汪汪的泪水,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
哪里还有理智去明辨是非,当即一弯腰将她扶起来,满脸心疼,开口就哄道:“爱妃快快起来,地上寒凉,跪了膝盖疼怎么办?你且放心,本王定会为你做主!”
他转向林陌染,声色狠戾,“林陌染,依本王看,今晚最该打的人是你!小厮摸着你了吗?毒点心把你吃死了吗?没有!没有你穷叫嚣个什么劲儿!更何况,小厮死了,丫鬟也认罪了,你还有什么怨气,要撒在无辜的婉莹身上,啊?!”
靠!这么怨毒的话他也能说得出来?原以为他只是贪财,没想到还是个好色之徒!赵婉莹一招苦肉计就把他迷得神魂颠倒口不择言了!
林陌染还没开口,身后里间的帘子突然被猛地撩起——探出来燕乐晟那高大挺拔的七尺之躯,满脸怒意,“燕肃祁!把你那满嘴狗屁给朕塞回去!”
他是真的怒了,不然不会张口就如此粗暴地骂人。林陌染心想,这也算是难得一见的景象,她且闭嘴,好好欣赏之。
燕乐晟盛怒之下,护着林陌染的高大身躯屹然而立,森冷的目光从跪在地上的两个女人,扫向神色复杂的燕肃祁,气势汹汹道:“依朕看,今天最最该打的就是你这张嘴!什么叫小厮摸着你了吗,什么叫点心毒死你了吗?!没有!这些全仗着弟妹能聪明化解!你身为她丈夫,为她做过什么?何曾护过她几许!燕肃祁,扪心自问一下,你今天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
他话中的偏袒意味,早已比前几日更浓厚了几分,眼中的目光也分明在说,王府若待她不好,他今日当场就把她接走,哪怕冒天下之大不讳,谁都不能阻止他分毫!
燕肃祁怒睁双眼,想要争辩几句,却又不敢开口,尤其想起昨日在房中发生的种种,他的某处,就跟太阳穴一般疼了起来……真恨不得就此让皇兄把林陌染拎走算了!免得他王府老是为了这个女人闹得鸡犬不宁!
可是就这么让他把人抢走,又显得自己着实窝囊!林陌染明明是他的妻子,为啥今日他却管教不得了?!
他这边千般思绪,万般苦不堪言,嘴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一旁的赵婉莹见皇上将人护得这么牢,而自己这方的王爷却不敢言语,真真觉得好不甘心!她不知这些日子皇上和林陌染之间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凭什么林陌染能得到皇上的偏护,冷冷一笑,张口就讽刺道:“正妃娘娘,这可是九王府的家事,不好教外人插手吧。”
林陌染低头不言,这个时候,燕乐晟都站出来帮她了,她不应该再开口,而是要冷静,免得让事态更加失控。
燕乐晟却抢过话头,呛道:“怎么,朕身为九王爷的长兄,如何今日在你口中却成了外人?是你不想认我这个兄长,还是你不想我这个当兄长的认你为弟妹?”
赵婉莹脸色一白,她有怨气也只能仗着王府宠妃的身份,对着林陌染撒泼,哪里敢直接跟皇上争辩?
略一思索,忽而脸色转为哀恸,她半是嗔怨半是哀求地掐了燕肃祁一下,就撒泼道:“你到底站在谁那边,快说话啊!二姨娘是从我院里出去的,如今我若是连个身边的小小婢女都保不住,我也没脸活了!你是想看着我活活被气死吗?!”
说罢,帕子一捂脸,抱着二姨娘,两人就哭得个声泪俱下。
她话说得严重,哭得又凄切,燕肃祁哪忍心看她这般哭哭啼啼,嘴一硬,憋在心里的话就悉数吐了出来,冲燕乐晟顶撞道:“皇兄若觉得我待她不好,那你直接带走便是!这么一个胡搅蛮缠不讲理的女人,没了就没了,我燕肃祁丝毫不心疼!倒是皇兄你为了我府上一个姨娘,如此咄咄逼人,有点过分了吧!”
燕乐晟也老实不客气,用他的话直接反驳回去,“九弟也知道,为了一个姨娘,为难王府正妃,甚至放言要舍弃正妃保姨娘,这行为……何尝不教人引为诟病?!”
燕肃祁愣了愣。
燕乐晟冷眉斜挑,不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再次将矛头转向了今天的重头戏,开口逼问道:“听你们说了这么多废话,朕耳朵都要起茧了!一个个都喊着要算账,朕也来给你们算一笔账!九弟,朕先问你,点心下毒案和小厮冲撞王妃的旧账,今日到底是算还是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