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尾小山连人带马,被四柄大锤砸成血肉模糊的一片。我直接摔倒在地,哭号着又爬起来继续狂奔。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转瞬间就没了,刚刚相聚又再次永别。此时大家都奔了过去,无不痛苦流涕。
我看着满地的血肉,不知道要捡起哪里,不由得捶胸大哭,哭罢,直接拔起柴刀,就向自己砍去。此时,鬼七等人,一直就在我身边看着我,怕我做傻事,一见亮出刀子,王彦章、鬼七、拉珍全都扑了上,直接夺下了刀,就势把我按住地上,鬼七更是左右开弓又猛抽我几个嘴巴,只打得我满口是血,方才住手。
然而,不住手也不行了,随着对方主帅被刺死。整个棋盘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所有的青铜棋子连同碎裂的部分和尾小山的尸体全部分块沉入地下。周围的土石纷纷的塌落,很多石刻雕像也砸在了地上,慢慢地,随着土块的不断剥离,远处的石墙上果然显出了一座巨大的石门,通路终于出现了。
然而,更恐怖的变化也随即发生了。眼镜首先惊叫了起来:“动了,墙上的石刻动了,他们活了!”
众人急忙转头看时,只见四周,土石纷纷而下,其中的很多石雕人物,竟然也纷纷地从墙壁中挣脱出来,有的摇掉头上身上的泥土,有的挣扎着拽出卡在缝隙里的身体,有的虽然完全脱离出来,但是被自己已经腐烂殆尽的手臂和身体惊得呆立当场,不知所措。
鬼七忽然道:“这些原本不是石雕,而是被活生生的埋进石壁的人,他们如今不是诈尸了,就是复活了。”
话音刚落,一具干枯的尸身直接砸向了地面,腐烂的脑壳摔出去老远。可是那支枯槁的身躯竟然以自己之力又站了起来,摸索着又找回了自己的脑袋,直接安回了身体。然后,他又在四下需找什么东西,最后找到了,是一只犀角号。他立刻用已经没有肉质的枯手臂,小心地擦拭了几下。然后就放到嘴里吹起来,可能由于是喉咙漏风,吹了几下都没有声音,他又呆了一呆,于是用一只手捂住了喉咙,继续吹,这次号角吹响了。
嘹亮的号角,角声“隆隆”地回荡在整个山洞中,猛然间,一片山呼声响起“兴……弘、弘”所有的复活军团,一面纷纷地从石壁中分离出,一面整齐地呼喊,仿佛万人一音。“兴……弘、弘”……无不震慑人胆,每一声呼喊,军团的队形就整齐一分。骨车骨马骨人,也先后在石洞中站起归队,渐渐地,战车与马队也纷纷协同起来。
一时间,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经过了几千年的漫长岁月,每个士兵都是衣衫不整,有的身上的血肉已经僵化、萎缩,有的干脆只剩下暗白色的森森骨架,有的甚至残肢缺骨。
人们纷纷后退,此时这壮丽的景象也把我从麻木中唤醒了过来,但我也只是呆呆地看着,不想做任何事情。可这边鬼七二话不说,直接把我向后拖去。
片刻之间,震人心魄的“兴……弘、弘”的千人和声停止了。一只僵尸与骷髅所组成的军队就立刻以严整的队形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人数在5千人以上,分为左、中、右三军,每一军都是车步混成,马军、象兵协同,弓箭手压阵。这几千人自从列好了阵势,就开始肃然不动,除了偶尔身上甲片的撞击声和战马响鼻、踏步声外,基本是军容整肃、鸦雀无声。
中军一杆大旗,虽然已经破败,但依稀可以看见斗大的“条”字。大旗下,一辆蒙甲战车的左侧坐着一个衣服装饰明显不同的人,头戴燕翅盔、身着重甲,应该是这个僵尸军团的主帅。他正端坐其中,不解地看着自己已经干枯的手臂,已经无神的眼睛似乎露出了些许的哀伤。
此时,从旁边一辆战车上跳下一人,向主帅行礼。大帅挥手,又一声号角响起,僵尸军团又开始了动作。只见阵中的十几乘战车突然间开始了左右奔驰。接着,很多将佐模样的人从战车上跳下,纷纷聚集在了主帅的周围,似乎在商量着什么。又过了很长的时间,中军开始缓缓地后退,中间的而空地上搭起了已经四处漏风的帐篷。元帅跳下了战车,和左右的将佐,伏地跪拜开始了祭祀。之后又撤去了帐篷,所有的高级军官陆续的跳上战车,又重回了开始的阵势模样。
端的是:“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震雷。”
这时,王彦章就在我的身边,问道:“你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吗?”
此时,我有些精神恍惚,过了一会道:“我也不知道,但估计很快就要想我们发动进攻了。”
就在这时,一声号令响起,一乘战车,突然从军阵中疾驰而出,待快要到我们面前的时候,战车画了一个弧线,只见一名将军,跳下战车,手中高举酒杯,然后单膝下跪,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什么,之后又跳上战车,又疾驰而回,如此反复三次。
王彦章又问道:“这是向我们示好吗?”
我没有回答,这时一边的鬼七冷笑道:“这是战争中的礼仪,表示对对手的尊敬,之后双方就可以立刻拼杀了。”所有的人听罢都不寒而栗。尾小山已经不在了,鬼七向来不在乎生死,因此也是很少出主意的,其他的人再无人知道应该如何应对了。
待第三次战车归队后,军阵中一声号角响起,战鼓声随即响起。右翼的军阵首先动了起来,所有的士兵都端起了武器,齐声随着战鼓高喊:“风…风…风…”开始了整齐地向我们地移动。
与此同时,我们中间突然跳出了一个人,她跑到对阵的中央,跪在了地上,痛哭起来,然后竟然一步一步地向着对方的中军,跪行而去。是拉珍,我一直跪在地上,待我看清是她,下意识地就想冲过去,可是一把被鬼七拉住道:“她是个有主意的孩子,看她怎么做。”
忽然间,对方旌旗展动,鼓声骤熄,军团也立即停止了动作。中间的元帅,立刻长身而起,注视着这个一路跪行而来的拉珍。过了片刻,只见他一挥手,御者牵动缰绳,他的战车直奔拉珍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