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慢慢地走向许意,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旁边几个健壮的男人正想趁许意不注意将她控制住,却被那个叫“徐医生”的男生拦住了。
“我是她的心理医生,让我来吧。”男生一边说一边示意大家往后退。
“徐医生,你不是走了吗?”许意意识到了那些人想来抓她,握紧了手中的刀,往后退了一步,刀尖对着男生。
“有东西落下了,我回来找。你为什么会在这?你不会是……跟着我来的吧?”男生慢慢走向许意和喻嘉楠的中间,背对着喻嘉楠,高大的身体挡在了喻嘉楠的前面。
喻嘉楠和他的距离不算近,她却依然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味。
这医生还抽烟啊。
喻嘉楠突然笑了一下。
许意听到喻嘉楠的笑声,一下子警惕了起来,刀尖又转回来,对着喻嘉楠说:“你笑什么?”
“哦,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你了,我刚从里面出来,手机不见了,可能是被人偷了,你不信可以问大堂前台的工作人员。”喻嘉楠顿了一下,觉得这样说估计许意也不会相信。她打开自己的包包,“哗啦”一下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包包里的纸巾、化妆品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散落一地。许意看了一眼地上,确实没有任何类似手机的物品。
男生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部手机,塞到喻嘉楠的手里,还用力地握了一下她的手,对她说:“我刚捡了一部手机,你看看是不是你的?”
男生看着喻嘉楠,深邃的眼眸里好像有话要对她说。
喻嘉楠低头看了一下手里的手机——这分明不是她的手机。
但是她好像明白了男生想和她说什么了。
“对,这是我的手机。许意小姐对吧,你不是想要打电话吗?给你。”喻嘉楠将男生给她的手机递到许意的面前。
许意盯着那个手机,看着男生,说:“徐医生,她是你喜欢的人对吗?”
在场围观的所有人都被许意这一句话炸蒙了,大家窃窃私语,敢情他们是三角恋关系?
男生看着许意,没有回答,许意接着说:“徐宥舟,我偷偷跟了你几个月,你平时都是上班吃饭回家三点一线,从不逛街也不看电影,但却会去看钢琴比赛。”许意脸上的悲伤都快要溢出来了,“一开始我以为这只是你的一个爱好,但后来我发现你只盯着她一个人看。”
喻嘉楠看向男生,徐宥舟,是个好听的名字。
许意见徐宥舟不说话,又说道:“徐宥舟,这个女的就是你拒绝我的原因吗?”
徐宥舟微微低头,仿佛是被许意说中了,他爱慕的对象就是喻嘉楠。但是喻嘉楠和他从未见过面,又何来爱慕?
喻嘉楠打量着徐宥舟,有棱有角的脸庞俊美绝伦,声音也挺好听的,而且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好像在哪里见过。
徐宥舟的声音打断了喻嘉楠的思路,“许意,我今天只是路过这里,我也从来没有去看过什么钢琴比赛,我和你只是医生和病患的关系,我想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你的妄想症越来越严重了,听我的话,不要再从医院逃跑了,这对你的病情一点好处都没有。”
周围的人一片唏嘘,原来这持刀狂魔是个妄想症病人。警察也在这时候赶到,迅速抢过许意手中的刀,并带走了她。
看客们也都离开了这里,就像未曾聚集一样。
徐宥舟对喻嘉楠微微一笑,说:“抱歉,没有吓到你吧?”
喻嘉楠觉得这个医生挺有趣的,开口问道:“你的病人经常这样吗?”
“嗯?”徐宥舟一脸疑问,想了想,说:“偶尔,我的病人主要都是一些精神病。”
“小姐!”喻嘉楠刚想说点什么,司机正好走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小姐,我找了你好几圈,刚我看到有警车经过,你没事吧?”
“没事,我们走吧。”喻嘉楠临走前想起手里还拿着徐宥舟的手机,这才将手机还给他,还对他露了一个好看的微笑,说:“有缘再见。”
徐宥舟握了握手机,上面还有喻嘉楠的余温。
司机俯身伸手给喻嘉楠引路,徐宥舟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坐上了停在不远处的一辆红色法拉利,这才转身离开。
※
从临市回去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喻嘉楠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听着耳机里播放的歌曲。
她享受自己一个人戴着耳机的感觉,无人打扰。
司机在齐家工作了十几年,他知道喻嘉楠坐车的时候不爱说话,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车里听着音乐,闭幕养神,所以他也不会主动去打扰喻嘉楠。
司机开车的速度不快,窗外的风景就像老式电影,在一帧一帧地快速播放着。偶尔遇上塞车,司机也是慢慢地停下来,丝毫感觉不到任何晃动。
法拉利驶入了一个华丽的小区大门,司机提醒喻嘉楠已经到家了,喻嘉楠微微睁开眼睛,适应了车内的亮度,这才下车走进了别墅。
齐家大宅坐落在市区的别墅小区,白色大理石堆砌而成的极致简约像极了这座别墅的拥有者——齐铭的不苟言笑。
整个庭院里,弥漫着一种让人窒息的气息,仿佛踏进一步就会坠入无底深渊。
喻嘉楠踏进家门,换了鞋子就听到陈嫂的声音。
“楠楠回来了呀。”陈嫂接过喻嘉楠手中的包包,招呼着说:“快坐下,饭都准备好了,老爷也在等你回来吃饭。”
“谢谢陈嫂。”喻嘉楠的声音甜甜的,听得陈嫂喜开颜。
陈嫂回到厨房端菜,喻嘉楠走向饭厅,一个男人坐在了超长饭桌的主人位上看报纸,尽显落寞。
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外面套着一件深蓝色的毛衣马甲。上了年纪的他,眼角边尽是岁月的痕迹,乌黑的发间总有一两根显眼的白发,永远紧皱的眉头让他的严父形象更不可挑战。
喻嘉楠走到他的旁边,拉开椅子坐下,主人位上的男人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她的到来,依然在看报纸。
“爸。”喻嘉楠打破了沉默,喊了他一声。
这个人就是齐铭,那个跟她有着密不可分的血缘关系的父亲。
“嗯。”齐铭随口应了声,饭菜也都已经摆好,他收起报纸,拿起饭碗,冷漠得好像那个叫他爸爸的人根本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喻嘉楠早已习惯父亲对她的反应——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第几?”齐铭一边夹菜一边对喻嘉楠说,眼睛却没有看过她一眼。
“冠军。”喻嘉楠知道齐铭想问什么,她慢慢地夹菜,然后送到嘴里,动作是如此的优雅。
她不敢忘记齐铭对她的要求,齐铭的女儿就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这些年来她按照齐铭的命令来做,齐铭却从未有过好或不好的评价。
齐铭用力地在鼻腔里呼出一口气,继续说:“这次的医生看了多久了?”
“两个月了。”
“该换一个了,最近来了个新的心理医生,听说不错。”
“好。”
齐铭抬眼看了一下喻嘉楠,很快又回到平淡冷漠的状态。
喻嘉楠的回答让齐铭很不安,她表现得越像一个乖乖女,越让齐铭觉得她不正常。
从那件事之后齐铭就安排喻嘉楠去看各种各样的脑科医生、精神科医生、心理医生。她也曾反抗过,但是这两年来,她不再抗拒,也不闹事,安份得像随时准备进攻的猛兽,蓄势待发,更让齐铭觉得可怕。
就像被锁在笼子里的狮子盯着一样,你不知道它何时会扑上来要你一口,甚至不知道锁是否已经扣牢。
没有人会选择和一条疯狗一起生活,当然,齐铭也不会。
他只能相信,所做的一切是必要的,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但他却忘了,他才是最擅长给疯狗判处无期徒刑的嗜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