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章：水落石出
回到府衙，月儿都躲到黑云后面去了，更夫悠悠扬扬的声音渐近渐远。
北周南云兄弟俩直接下去休息了，仵作带着猫儿去验尸房继续工作。只有冷天钦一人猫着腰，不敢点灯的朝内院走去，怕惊醒已经休息的人儿。
好饿！晚饭还没吃呢。冷天钦感觉胃在跟自己抗议的哼哼着，只得转头向厨房的方向走去。去瞅瞅有没有啥剩菜剩饭的，搞点骗骗肚子先。拿起火折子，点亮了厨房的灯，冷天钦差点没吓着。居然还有个人趴在桌子案上睡着了，清秀的模样看起来很眼熟嘛；没顾得上多看两眼，就赶忙掀开锅盖，摸摸锅盖还是温热的哩。锅里有碗还热乎乎的面，想来定是可人儿给自己留的，心里不禁一股暖流涌动。
原来温暖的生活这么简单！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除了姑姑姑父的亲情，现在就是这个可人儿给自己的温暖最多了。冷天钦拿起筷子不敢出声的吃着，顾不得有点泛咸的滋味，爱的甜意早就滋润满了他的心田。就像现代生活时候，女朋友小瑶每次给自己煮齁咸齁咸的饭菜他也总能吃得津津有味的。
怕惊醒她，冷天钦聂手聂脚的，扒了俩口。就把碗随手放到一边，刚刚的外套脱下来拿去裹猫了，怕她着凉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抱起她。可人儿还在梦里呓语呢，一会身体发抖，一会儿又开心的笑着。冷天钦看着怀里的她，心里有点有点泛酸，他和她小瑶一样都是倔强坚强的人。面对生活的困难，不知道咽下了多少苦。冷天钦抱着她进了书房，把她放在塌上，拿起被子给她盖了起来。听到她微弱的声音，好像又在说梦话：“老爷，老爷，面……面在锅里”。
冷天钦有些心疼，心里暗暗发誓，等到河阳县案子一结束，就赶赴建宁府，查清此案，了却她的心结。
冷天钦吹灭了书房的蜡烛，自己拿了个外套，靠在椅子上眯了起来。
……………
醒来又是第二天清晨，阳光照到冷天钦的脸上，才舍得伸个懒腰准备起身。
“老爷，您醒了？”梦儿姑娘早就准备好洗脸水，正端进来。冷天钦有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刘梦见老爷一脸不好意思的模样，想是昨晚太失礼了，耷拉着脑袋，害羞的说：“老爷，早点给您准备好了，一会记得过大厅来吃饭！”冷天钦点点头。
………
冷天钦到庭前吃早点，北周南云已经从外面回来了。
“老爷，邀仙楼小儿的尸体已经找到了，在护城河西河的码头，今晨被打鱼的渔民打捞起来送到衙门来了”南云说。
“老爷，早上仵作说验尸报告出来了，果然那只猫和乔艾伍的死因是一样的”。北周说。
冷天钦边嚼着馒头边听。大荆的馒头就是香甜可口，不像现代的吃食加那么多的添加剂。比起案子，冷天钦现在最关心的是，怎么安排好那些无所事事的流民工作问题。现在衙门的库银快要见底了，再不让他们自食其力，又得出去借钱了。
北周见冷天钦漫不经心的样子说：“老爷，还有一个好消息，前几日我在菜市场跟一个卖菜的老板闲聊，他说周大人出事后几日，看到过周府的老管家买纸钱要给人祭拜的样子”
“嗯，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你们们要顺着这个再查查，说不定这个管家知道更多关于周成的事！”冷天钦嘱咐说，现在衙门的工作重点要转移到安稳民心上，衙门的库银支撑不了粥棚几日，一旦断了粮，好事的灾民就会趁机闹事。
南云点点头，说：“老爷，之前那些商户们答应过收留一些民壮做工。现在剩余的，就是一些失孤的老弱妇孺没有安排！”
“所以，她们这样的弱势群体更应该要重点关注！县衙的茶楼柳巷那些卖艺的场所要重点排查！像之前的事，就不要再发生了！”冷天钦想起刘梦被绑架的事，现在还有点后怕。
南云北周点点头，现在衙门的粥棚供给，让很多外出逃难的灾民都回来了，同时也有外地的灾民涌入河阳县，保证好治安的同时，还要预防人群之间是否会有传染的瘟疫流行开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提前的预防工作不可忽视，消毒杀菌，加强药店的管理防止药商趁机哄抬药价……这些问题需要一个详细的计划，冷天钦决定让北周先放下手中的案子，来做计划。南云就负责继续追查周府管家的线索。
…………
工作安排好，北周南云退下准备去了。这时吕师爷，进来汇报，国舅庄上的人绑了两个凶手来衙门报官了。凶手，冷天钦正打算去下禾村呢，居然自己送上门了。冷天钦抹抹满是油渍的嘴，赶紧换上官服，来到大堂。
堂下有三，一为国舅庄上的管事庄主，二为鼻青脸肿的李卓，三为一个管家模样的老头，衣着华丽，国字脸，笑起来脸上的横肉还发颤。冷天钦感觉在哪见过，却又想不起来印象。
庄主上前递来状子，说：“县大老爷明鉴，我们庄上今日把疑犯绑到堂前，听大人处置！”庄主说话的口气不像昨日那么客气，反而有点傲气凌人的样子。
冷天钦看着鼻青脸肿的两人，吩咐衙役给他们松了绑。
“李兄，你怎么成了凶手了？”冷天钦看他的模样有点忍俊不禁，又不好意思笑他。李卓丧着头，看了一眼冷天钦幸灾乐祸的模样，才委屈的说来：今早，国舅庄上的人莫名其妙的就来他的摊前砸抢的，还不分由说一通胖揍。今早是到了血霉了，一个子儿都没赚到。捂着牙，痛苦的解释。
庄主看着李卓装模作样还攀亲带故的，哼了一声，高着分贝说：“县大老明察，我们今日敢上公堂就是有证据的。昨日有人看到李卓高价卖给乔艾伍赝品字画，二人言语不和，起了争执。想必后来，李卓定是起了杀心，对乔兄弟下了毒手！”
冷天钦点点头，庄主带来一个路人，说是昨日在街上看到过二人吵架。还有，乔艾伍房间里那副假字画就是李卓的印章，证据就在冷天钦的手里。
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冷天钦没有反驳，而是想听听另一个疑犯的原因。
还没等他开口说，庄主就抢先：“县大人，是这样的，醉仙楼的伙计可以作证，那些酒菜就是邵家管家招待乔老弟的！”
接着醉仙楼的伙计上来证明，昨日中午，邵管家确实是在醉仙楼和乔艾伍一起吃酒，起初两人有说有笑，后来二人有不欢而散。吃不完的酒菜，乔艾伍就吩咐小二给打包了。
邵府管家正要解释，却又不知怎么开口，只得话到嘴边，一字一吐，夹着怨气的说：“尽可随你说，你不过是仗着国舅的势，血口喷人！我没的干事，你们就是编的天花乱坠，老朽也不会承认的！”邵管家不想说请客的原因，却一直都在澄清自己。
“你不说，我替你说。你们邵家不就是不死心乔老弟家的那两亩田嘛？遮遮掩掩的作甚，人家都不乐意卖你家，你们就故意毒死乔老弟！”庄主说话的口气有点拽的样子。有道理！冷天钦回忆起来邵管家在上一次乔艾伍卖地的事件中jian过。冷天钦正愁不知道那些吃食的由来呢。
“呸，你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休要瞎说！我请乔兄弟吃酒确实不错，我们吵架也是不错嘞，呐，酒一高，话不投机，吵吵两句怎么了嘛？！”邵管家不以为然的说，捂着发青的嘴角，抱怨的说：“你们真的脑阔有问题，我好好的出来逛个街，莫名其妙就挨了你们一顿揍，你们有没有王法的哩？！”邵管家一口子江浙口音。
“老爷，邵管家还说…还说，要弄死乔艾伍！”邀仙楼的小二的说。邵管家马上着急的解释说，那是酒后胡言乱语，做不得数。
“哼哼，人证在此，物证就在乔兄弟的房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庄主反问邵管家。邵管家还想着辩解，就被李卓打断了：“诶诶，您二位，原告被告的，有理有据，那看来没有我李某什么关系了咯？那我就先回去了，今日还没出摊，就这么晦气！”
“想走？门儿都没有！”庄主招呼着仆役，两个魁梧的大汉拦住了李卓。庄主接着说：“你也脱不了关系！县大老爷，我们还有人证！”说着，就又传来了另一个证人。
证人是一个中年卖鱼的贩夫，鱼摊就在李卓画摊的附近。那日，乔艾伍找卓买画的时候，正好看见二人争执。好像是乔艾伍说赝品值不了几个钱，李卓气不过扬言说，不识字的大老粗，买什么劳什子字画，糟蹋了圣人笔墨，是要遭报应的。
贩夫这话一出，李卓就不乐意了，他也知道自己的脾气本来就有些高傲自大，容不得别人随意羞辱自己，更何况，那日乔艾伍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借着醉醺醺的酒意，非要买一副精仿唐朝的旧画充门面。拿不出真品的钱，却想要真货，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李卓又不好博客人的意愿，毕竟给钱的都是爷。
不消一会就给乔艾伍仿作了一副。可是乔艾伍却突然变卦，说好的十冠钱，结果就只想给五冠。李卓见他出尔反尔，有些生气，本来不想卖了。乔艾伍见耍泼并不管用，又磨皮似的跟李卓讨价还价，最后，只用了七冠钱，就买到手了。乔艾伍这样的无赖就喜欢到手刀，李卓耗不过他，又害怕他体格健硕的，借着酒疯对自己做些什么。只好硬着头皮，自认倒霉的，卖了。
临了，望着乔艾伍远去的背影，诅咒乔艾伍这种扣么飕飕行为的人，遭报应。
谁还想，被路人甲断章取义的听到误解，反倒成了自己行凶犯事的重要证据了。李卓一脸委屈，愤愤的看着渔夫，心里又默默的诅咒了他一把。
冷天钦知道像李卓这样的文人在古代一抓一大把！仗着自己有点才华就傲气的不行，还容易着急上头，一点点事都能让他们炸毛。更何况是遇到乔艾伍那样的无赖。没拿Dao砍他已经很不错了。心里默默诅咒人家也就算了，还要说出来，竟惹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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