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王富贵所说属实,那在明日涟漪大阵开启封闭整个鸾凤城之前,众人至少可以借着那道排水渠出城去。
王富贵说完那一切,挠挠脑袋问道:“不过啊,川哥,你到底问这个干啥?是又有新招(鸾凤城黑话:指代赚钱的法子)吗?”
九泽川正色道:“你可知道百门大会实质上是一场联敌叛国的阴谋?”
“啥?”王富贵一脸茫然。
九泽川将唐国之人与三决剑宗和城主府勾结一事悉数告知王富贵,后者当即表示有些难以置信。
王富贵伸出食指捅捅九泽川的肩膀嬉皮笑脸的说道:“川哥,你可别跟我开玩笑了。”
九泽川则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反问道:“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王富贵仔细打量他几眼后摇了摇头。
九泽川失笑道:“那不就得了。”说完他突然眉头微皱,低声说道:“有人来了。”
话刚说完,九泽川迅速转头吹灭了油灯,然后带着王富贵快步躲进了卧房内,两人一左一右贴在卧房门口,从客堂门外传来一阵焦急的脚步声。
听那脚步声可以判断出外面应该只有一个人,并且九泽川感知到来者似乎没有任何灵力修为,只听到那脚步声在门口徘徊一会儿便渐渐向卧房靠近过来,九泽川抬起头来和王富贵对视一眼,二人随即不约而同地一齐朝那道脚步声直扑而去。
两人一左一右,将屋外那道黑影一下压倒,九泽川一手按住那黑影额头,一手抓住它的手臂大声喊道:“你是什么人?”
王富贵一屁股坐在黑影的胸膛上,双手抱着他另一只手臂同样大声喊道:“你来干什么?”
那黑影却不作声,王富贵当即怒了,他将黑影的手一扭狠狠说道:“嘴还挺硬啊!快说!”
随着“咔嚓”一声,那黑影的关节多半是脱臼了,可他始终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那个,富贵儿,你先把脚从他嘴巴里拿出来吧。”
九泽川夜能视物,一下发现关键之处,王富贵立马一边讪笑着移开了脚,一边说道:“抱歉啊,太黑了没注意。”
那黑影的嘴巴终于获得自由,可他之后就开始一直咳嗽,看来王富贵的脚杀伤力还不小。
九泽川在王富贵将脚移开后也终于看清了那黑影的面目,当即惊呼道:“贺员外?”
“贺员外?他就是那唐国之人?”王富贵还没有反应过来。
九泽川赶紧松开了手,站起身来说道:“什么唐国人,他是贺涵,贺涵,贺员外。”
“哦,贺涵啊?”王富贵赶紧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可刚站起身来又突然想起贺涵好像和自己有仇,便又重新扑了上去并大喊道:“打得就是你个死老头!”
“哎呦,哎呦!”贺涵这下被揍得不轻,当下痛叫连连。
九泽川赶紧拉开了愤怒的王富贵,他真怕富贵儿一下子又变成了“恶兽”,拍拍后者后背宽慰道:“你消消气,当务之急可不是找他报仇。”
王富贵斜睨了地上的贺涵一眼,愤愤道:“谁叫他不长眼自己撞上门来。”
九泽川见打错了人,走过去将老贺扶起来拉来一张椅子让他坐下,然后歉意的说道:“贺员外,实在是抱歉了,黑灯瞎火的我俩还以为是什么坏人呢。”
老贺现在头发胡子都是一片凌乱,身上衣物也有些破烂,他耸拉着一条胳膊,嘴里不断发出痛苦的哀鸣,模样甚是狼狈。
“那个,贺员外,您忍着点儿。”
九泽川慢慢将老贺那只脱臼的手臂抬起,然后猛地一拉一拽。
“哎呦!”老贺一声痛嚎。
“妈的,大半夜的瞎叫,杀猪呢?”友好的邻居又传来对尊堂最为诚挚的问候。
九泽川说道:“那个,贺员外……”
话没说完,老贺摆摆手打断道:“什么也别说了,我这就是该打,咳咳…也都怪我自己没有事先说清楚。”
“你就是该打!不怪你怪谁?”王富贵一想起自己那满屋子的一箱箱凝神丸都没了,看贺涵就哪儿看哪儿不爽,当下愤愤说道。
老贺留下悔恨了泪水,当然也可能是他实在痛的厉害。
“王富贵,我是对不住你,可修灵人我又怎么敢反抗了,何况他还是个魔头,紫虚道门的魔头。”
“你在说什么啊?那老头儿不是你找去看管凝神丸的吗?顺便说一句,他把老子的凝神丸全吃完了,你知道那值多少银子吗?”王富贵依旧愤愤的说道。
这下轮到老贺懵逼了,他惊疑道:“老头儿?什么老头儿?难道你们已经知道那魔头杀了一个老头的事?”
王富贵嘴巴一张刚想开口臭骂,他可从没看过贺涵这样之前说一句之后就变一句的,幸好九泽川已经及时反应过来,他立马捂住了王富贵的嘴。
九泽川多少还记得,他们第一眼看到那老头儿的时候,“老头”可还不是“老头”。
九泽川示意王富贵别再多嘴便松开了手,然后转头朝着贺涵说道:“贺员外您继续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老贺自嘲般苦笑了一声,开口款款说道:“五天前,正是百门大会刚刚召开那会儿,那天晚上我刚刚谈完一笔生意,就想着回家休息一下……”
王富贵不耐烦的一字一顿打断道:“死老头儿,说重点!”
“咳咳…那天晚上我一回到家,就见到我府上那几个下人已经身受重伤,之后看到那魔头吃光了我特意拿出来安神助眠的几瓶凝神丸,并问我还有没有丹药。我当即想要报官,他却自称是紫虚道门的修灵人,说我若报官必定杀我灭口,我乃一介凡胎,自然不敢与之抗衡,便其余凝神丸的所处告诉了他。”
王富贵听到这里已经有些动容了,他问道:“若不是你想私吞那批丹药,那你还请那么多看护干什么?”
老贺苦笑道:“还不是你后来非要取走这批丹药去贩卖,我不请那些庭院看护,你不就去送死了?”
王富贵听到这里终于知道自己是误会了老贺,他忙拿出跌打药来歉意的说道:“老贺,是我太冲动了,你快上点儿药吧。”
九泽川接过跌打药来帮贺涵揉着青肿的患处问道:“那个,贺员外你说的那老头儿又是怎么回事儿啊?”
老贺连连叹息着说道:“造孽啊造孽,这老头被那魔头所杀,死相凄惨,脑袋都被那魔头洞穿了,他是因我而死,我这良心实在过不去,这就想去报官,但之后我定是凶多吉少,所以怎么说也得先把事情给解释清楚了再死也无憾了。”
九泽川倒没想到这贺涵居然还是如此一个深明大义的人,不过老贺显然是误会了那老头的身份。
油灯已经重新点燃,老贺借着昏暗的灯光注视着九泽川,他满是皱褶的脸上始终带着那抹久经人事之后自然而然产生的苦涩笑容,对着二人缓缓开口说道:“其实这还得多亏了之前九兄和你的那位小兄弟对我说的话,你们说的对,人生之意在于对梦想追求的不懈努力,我从小便想成为一个正义的人,我想在那之前我至少得做到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