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晓昔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回了房间。好在她的屋子偏僻,平时也没多少人来这里,不然,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芳华霓裳,准得把府上的人吓个半死。
一进门,立刻呈大字形倒在床上,难受地闭着眼睛,大脑像是被被盐水灌满了一样胀痛,就算是躺着,什么动作也不做,也是难受到脑子像被炸裂了一样。
她伸出手指,一边深呼吸,一边不停按揉着自己两边的太阳穴。
好一会儿,嘴里还是有着浓烈的酒味,她实在受不了,才翻身下床,跑到痰盂那儿干呕起来。
待干呕得没力气的时候,这才走到桌子边,倒了一大碗水猛灌漱口。直到嘴里总算没了那股让她作呕的酒味,这才瘫坐在长凳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回想起初,这位大小姐天身体弱,五岁后被墨家人藏至深山,细心照料了十几年,所谓不食人间烟火,自然也从未沾过酒精,而她来的这近两个月,虽说也喝了酒,但都只是小抿一口,哪会像昨晚那样一口气喝两坛烈酒跟喝着玩似的。
难受,不仅是晕晕沉沉的脑袋,还有连眼睛都晕的睁不开,以及胃里强烈的不适感。
一闭上眼放松,脑海里就涌出春梦里的一些画面,看到画面中两个人亲密无间的接触,慕容宸低咬着她的耳朵。
一看到这,她的脸上立刻爆红。
吓得她立马又睁开眼睛,四处瞧瞧房间内熟悉的摆设,这才缓缓吐了口气。从此便觉得:酒,这东西果然沾不得,做出来的春梦实在是太惊悚了吧。
就这样闭眼假寐了一刻钟的时间。
直到脑子里的胀痛消退了大半,她才想起来今天要做的重要的事。于是迅速换回了丫鬟的装束,翻出那几张供纸,单独确认没有问题后,才走出房门。
已是仲春,花园内百花齐放,姹紫嫣红,时常可瞧见一些丫鬟空闲时间来此处玩耍,不过玩耍归玩耍,可不能随意摘扯花木,不然是会受到惩罚的。
墨晓昔站在花园中间,深吸了一大口气,闻着这些花朵浓而不腻的芳香,她只觉得身心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突然想了什么,她跑到一个偏僻的角落,蹲下身来看那一株白玉兰花枝,想来她已经有半个月忘记照料了,何况原本也到了它该休息的时节,可是没有人来给它浇水,这一株无精打采的像是焉了一般。
看到它,她便想到了李煜格,还有,也不知李勤风那个臭小子去哪儿了,她回来几天都没看到他们兄弟的人影,恰好这几天又是芊水出事的这几天。
如果说是巧合,那也太巧了点。
拍拍手,墨晓昔站起身,按着供纸上的内容去寻作证人。
李府大厅堂内——
墨晓昔最先到来,请那些丫鬟帮忙传唤,刚下朝的李老爷后一步来到,坐在上位,没过多久,包括沈蔚芸在内的其他姨娘也来了,最后的许烟彩在侍女的搀扶下姗姗来迟。
当许烟彩来的时候,墨晓昔正好对上她的眼睛,许烟彩眸子里划过阴暗不明,她就不信,三天时间,凭这个无钱无势的臭丫头还能找到证据。
可是触及到墨晓昔沉静如水的眸子,她又没来由的心慌,总觉得这丫头的表现得太过冷静,竟没有一丝丝的恐惧,甚至可以看到她眼睛里的势在必得。
莫非,她真的拿到了证据?
待许烟彩落座,所有人的视线顿时集中在中央的墨晓昔身上,有兴致勃勃看好戏的,有觉得无聊哈欠连天的,有战战兢兢的,也有冷漠旁观的。每个人有着每个人的情绪。
墨晓昔脸上的疤痕太过丑陋,李安和沉着脸问她:“你若是找到了证据,证明芊水是冤枉的,就把证据拿出来,否则,哼,你便和芊水一起去刑部大牢等着问斩!”
李安和掷地有声,语气里的怒意强烈,毕竟他的女儿差点丧命,这等大事,他到现在还留着那芊水一命,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今日过后,也别指望再有任何转机。
墨晓昔抬头,笑道:“这是自然,奴婢既然定下了这三日之约,苟活三日也没什么用,何况奴婢命数未至,怎可轻易就这么死了呢?”
“伶牙利嘴!”大夫人秦可罗冷哼。
墨晓昔道:“禀老爷,大夫人,此番五小姐所中之毒,并不是芊水所下,而是另有其人,此人就是七夫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许烟彩突然娇喝一声,气的站了起来,伸出手指指着中间的墨晓昔,“你若是没有证据,就别在这胡言乱语!”
李安和看了一眼许烟彩,皱眉道:“你可有充足证据?”
墨晓昔从怀里拿出几张供纸,“奴婢敢这么说,也不会是空穴来风,是真是假,还请老爷和大夫人过目便知。”说完,她便呈上,待两人细看。
细细看来,李安和的脸色越来越黑,秦可罗也是阴沉下了脸。
其他人不知这纸上写的什么,但瞧见老爷和大夫人的脸色很不好,便窃窃私语了起来。
许烟彩紧张的握紧双手,死死盯着那几张白色的纸。
过了一会儿,秦可罗便把纸供递给了蓝漱玉,“你且看看。”
沈蔚芸担忧地看着墨晓昔,见她气定神闲的模样,原本提着的心,也稍稍放松了些。
秦可罗最先发言:“这些字迹都是一样的,你可以伪造。”
“那些丫鬟们写不来字,奴婢便让她们请人代笔,若是大夫人不信,也可传唤证人。”墨晓昔低着头,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许烟彩,见她面色不改,确实有点惊讶,不过,她藏在袖子里颤抖着的双手,暴露了她此时此刻的焦虑。
墨晓昔微微勾唇。
大夫人点头,示意那些证人上来。
在这空隙,许烟彩安慰自己,那些人已经收了封口费,就连涉事最多的刘嬷嬷,也早早被她打发回了老家,现在,说不定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她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