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不错呢。”伶舟薰半躺在贵妃椅上,听着君写意简略地跟她说了一遍最近外面的风声,淡淡地一笑,道,“写意,你觉得如何?”
“什么如何?”君写意凝着伶舟薰,淡淡问道。
伶舟薰合着眼,双手合十,脸上的表情很恬淡,轻声道,“席宸砜……这次做得如何?”
“不得不说,做得很好。”君写意蹙眉,支着下巴看向伶舟薰,道,“现下已经是成功地被惠雍帝拿来做靶子了,而且如你所料,虽然失去了一切实权,却受到了惠雍帝前所未有的重视和青睐。”
“那是肯定的,”伶舟薰弯起了两道细眉,似乎对确定的答案很是不以为然,“我说过,惠雍帝是个对权利有狂热的渴望的人。怎么可能放着一个精心培养的挡箭牌不用?”
“薰。”君写意低叹了一身,伸手握住伶舟薰永远滑腻如凝脂却偏凉的手,道,“把席宸砜的事情处理完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回出云谷。”伶舟薰连想都没想就答道。
“出云谷……”君写意不禁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便没有再论及这个话题——世上既没有任何伶舟薰在意的东西,也就没有可以让伶舟薰为之停留的理由。帝都的气候如此严寒,伶舟薰就算要选也是选回出云谷去的才对。
“对了,今天去看看席宸砜如何?”伶舟薰偏了偏头,询问道。
君写意耸肩,不置可否,伶舟薰都说出口了,他还能说什么?
“邪最近去哪里了?”伶舟薰站起了身来,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好几天没看到他了。”
“说是去处理一点小事。”君写意将一杯参茶推到伶舟薰面前,道,“很快就回来。”
“小事……很快?”伶舟薰举杯抿了一口,转开目光,淡淡道,“那约莫是赶路的时间有点长了吧。”
“最近几天身体怎么样?”看伶舟薰喝了大半杯参茶,君写意揽着伶舟薰往外走。
自从上次她的失态之后,君写意似乎很关心她的身体。伶舟薰偏首,嘴里应道,“似乎好些了。”
君写意吩咐下人去准备马车,低头看着伶舟薰道,“没有治好的办法么?”
“龙舌。”伶舟薰报出了一味草药,但又笑着摇头,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龙舌根本就不存在,不可能找到。说来也奇怪,龙舌居然是专医我这种怪病的。”
“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你会告诉我,你五岁之前的事情?”凝着伶舟薰轻松的表情,君写意无声叹息,轻声道。
“那些不重要。”伶舟薰扬起嘴角,看着车夫快速却沉稳地备好了马车,淡笑起来,复道,“写意,对我来说,那些不重要。”
自身后环住伶舟薰,君写意半眯起了眼,看着天际的夕阳,有些强硬地道,“但我想听。”
伶舟薰笑着沉默了一会,抬手将碎发夹到耳后,道,“写意,我发现你越来越像邪了,像他一样会跟我耍小孩子脾气。”
明白伶舟薰是在扯开话题,偏偏君写意就是无计可施,哑口无言地扶伶舟薰上了马车。
他不想和仇漠邪做比较。他是他,仇漠邪是仇漠邪,但伶舟薰似乎偏偏就喜欢把这两个人扯到一起去。
伶舟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安置好自己,看君写意也坐上了车,马车很快便开始动了,迟疑了一下,轻声问道,“写意,冬天还没有过去么?”
心头莫名地轻轻一抽,君写意轻凝起了眉,将伶舟薰的身子揽入怀中,低声道,“帝都的冬天,往往会持续八个月。冷么?”
“八个月啊……”伶舟薰低低叹了一声,搓了搓双手,道,“这八个月何其漫长啊……”
“是啊。”伸手捂住伶舟薰冰凉的双手,君写意道,“所以我才担心你的身子。”
“帝都这么冷,”手背被君写意掌心的温度烫了一下,伶舟薰顿了一顿,继续道,“却不下雪。”
“下雪?”君写意轻拧眉,想起了伶舟薰那一次朝着席宸砜灿烂地笑着,说“下雪了”的样子。
“我很喜欢下雪的日子。”伶舟薰点头,道,“我亲水,这跟那个人不一样呢,所以我身子才……呵呵。”说了一半,伶舟薰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轻笑了一声,摇头掐断了才说了一半的话。
君写意张了张口,险些就要问出口——那个人是谁?可以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停住了,改了一句,“出云谷不下雪吧。”
“偶尔会下雨。”伶舟薰歪了歪头,笑答着,不自觉地把身子窝到了君写意怀里取暖,轻唤一声,“写意……”
“嗯?”他好脾气地低应。
伶舟薰轻轻勾起了唇角,带出一抹几不可察的微弱笑意,声音也是极轻,“想来,将来我们想起今天这样的日子,会非常有意思。”
君写意的眉轻拧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却把伶舟薰的这句话记了下来,道,“有意思的日子,不会只这一天。”
“只是写意,只有一年。”伶舟薰合上了眼,淡笑语道,“我们只有一年。”
待君写意和伶舟薰下了马车走进王府时,却听得里面传出一道甜腻的女声,似是在撒娇,“四哥你就帮人家一回嘛……”
伶舟薰嘴角向上弯了一下,似乎对里面的情况有点期待,“碰到熟人了。”
“是吧。”君写意抬了抬眼,对里面的事情似乎兴趣不大,但两人却是同时快速地认出了那女子的声音——那一次,在街上和颜琢卿碰到的时候,就是因为看热闹,而里面的女声,偏偏就是有那么巧,就是热闹的主角之一。
“我以为,我会进宫再见到她。”伶舟薰摇了摇头,道,“说实在的,不怎么期待和她的见面。”
君写意不语但笑,伸手环过伶舟薰的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