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酒肆中静了下来,众人一动不动,连岳姓公子都诧异的看着我,我得体的笑着,继续道,“纯正的葡萄美酒应该是深宝石红色,干红绚丽如花,干白平淡如叶。优质红葡萄酒澄清近乎透明,且越亮越好。而这盏葡萄酒,澄净有余,但是亮度不够,而且月落国气候日夜温差较大,并不是很适合酿造葡萄酒,所以说,此酒可惜了!”
“啊……”众人面面相觑,没有说话。
我继续道,“‘把盏美酒共邀杯,痛饮友情莫要催。
醉卧酒家莫要笑,人生酒醉能几回?’
这才是饮葡萄美酒真正的境界!”
岳公子半晌才反应了过来,赞道,“姑娘高才,岳某佩服!”
岳公子的一句话激起了众人,众人有惊叹的,也有不服气的,更有甚者,悄然走到珠帘背后,不知道在和沈公子在说些什么。
“当真有趣!”场地侧面的一个厢房之内,有两个隐隐的人影,“柏云,听口气,这个女子可不是好惹的!”
被称为柏云的人掀起帘子,朝外面看了看,奈何外面人群蜂挤,根本看不到什么,放下帘子,柏云问道,“主子,您会去吧?”
“去凑热闹?”被称为主子的人懒懒一笑,却有说不出的寂寞和孤独,满饮一杯,把玩着杯子,“这葡萄酒不错,只是离王妃酿的差的还远!”
柏云站在门口,没有说话,主子又想王妃了,听说这家酒肆有葡萄酒,主子急急赶来了,满以为主子不会说话了,没有想到身后悠悠的声音传来,“我们不去,我们只听!看看两人能有什么大作!”
旁边的另一个厢房之内,一个白衣的公子好奇的看着外面海蓝色眸子还有海蓝色头发的女子,还有她身边那位绝色的男子。兴趣盎然,嘴角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看的让人心暖,只是,这个白衣的公子是在是太出尘,有点世外高人的味道,更让人觉得神圣不可侵犯。
身边一个青衣小童脆生生道,“公子,您要出去看吗?”
白衣公子灿然一笑,回眸之际,绝世的圣洁脸庞让人心中一动,却只能高高瞻仰,“小卢,你去留心这位姑娘和那位沈公子做的诗词,抄一份给我!”
“是,公子!”青衣小童点点头,起身出去了,留下了室内把盏的公子。
“姑娘,沈公子有首词!”岳公子接过一个男子递过的一张薄笺,轻轻一笑,“请姑娘指教!”
我灿然一笑,“不敢当,公子请!”
我看的清楚,周围的众人听到了沈公子的名字,眼神中闪过许多不同的神色,有津津有味的,还有嘲弄的,还有看好戏的,还有期待的……
“小奴,捧出,照见纤纤玉,一方寒碧碾冰壶,印万斛葡萄绿。
米老斟量,谪仙襟度,子不容范严父。
醉馀,唤取,萧宾客题诗去。”
岳公子朗声念完,我略略一惊,周围已经是一片叫好声不断。
我暗暗赞叹,这首词真是不错,可见这个沈公子还真是不可小觑啊,写的是酒杯,但是更从侧面衬托了葡萄美酒,更以酒比喻,暗藏了鸿鹄之志,更为难得的是,那份豪迈之气和张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啊!
我低眉思索,心中依然赞叹不已,这时,岳公子微微笑着,笑容中有了一分的骄傲,“姑娘,觉得这词如何?”
“好,沈公子才华横溢,更难得品性高洁,在下这里也有一词,”方棋笑笑,“白云纸袄,挂翠竹麻条,壶村酒话渔樵。望蓬莱缥缈,涨葡萄青溪春水流仙棹,靠团标穿空岩夜雪迷丹灶,碎芭蕉小庭秋树响风涛。
先生醉了。”
我眼睛一亮,方棋这词,心志高远,那一句‘先生醉了!’更是把酒醉写意的展现在众人面前,人不知酒如何醉人,这四个字,倒是巧妙极了!
岳公子眼睛一亮,嘴角有了一丝笑意,“公子这词在下无权评说!”
“难道不入公子法眼?”方棋淡淡道。
“不是不是,”岳公子急忙道,“岳某才学有限,只能瞻仰如此佳作!”
我眉眼扫过珠帘之后,扬声道,“这两首诗词难道还不足以请沈公子移步吗?”
珠帘之后人影微动,却依旧没有出来,我笑笑,这个沈公子倒还是个心高气傲之人,看来没有真正的好词,他是不会出来的,罢了,那就让他见识见识李太白的“将进酒”吧。
我看看一边的方棋,方棋刚好转眸看我,我轻轻一笑,方棋朝我点点头。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轻声诉道,开场的忧愁和踟蹰,似乎将大家带到了一个可以看得见情绪的世界,场地再一次的安静了下来。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豪迈之气,汹涌而出。珠帘后提笔记录的沈公子,停下了手中的笔,眼睛不由得朝外面看去。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影响着众人的情绪,支使着有心者的思绪。一边厢房中的白衣公子不由得起身,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女子,眉眼之际,是笑意,是诧异,还是感动?
另一边微微醉的南舒辰再一次停下了,手中的杯子哐当一声落下,洒下了点点殷红。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我一口气将余下的句子念了出来,回身,却见到一个干净衣衫的公子,走了出来,眼角是惊喜,是诧异,是得遇知音的感慨,是不可思议的庆幸。
他眉清目秀,倒也是一表人才,身上的衣衫不名贵,但是在他身上也别有一番味道。
这位定然就是那位珠帘之后的沈公子吧,珠帘还在轻轻摇动,无声的记录着刚刚有一位才华盖世的沈公子,轻轻拂动了它。
“是你?”沈公子走到了我身边,看到我,诧异极了。
“哦,”我挑挑眉毛,还是看了看淡然的方棋,才道,“你认识我?”
沈公子深深一礼,激动道,“没有想到居然是姑娘,敢问这诗何名?之修自愧不如!”
“之修?”我喃喃的念叨着这个名字,好耳熟啊。
这下周围的众人更安静了,大名鼎鼎的沈公子居然,对一个女子如此尊重,让众人有些诧异。
我还是没有想起来,微微皱着眉头。
“姑娘,不记得了,几日之前,可是姑娘救了舍弟的性命!没有想到,之修居然有幸再次的见姑娘芳容!”沈公子有些激动,“更没有想到,姑娘除了医术,连诗词都是一绝啊!”
我这才想了起来,这沈公子就是那****救的那个孩子的哥哥!
我谦然一笑,“原来是沈公子啊!没有想到啊!”
我看到了方棋诧然的目光,沈公子会意一笑,这时周围安静的人群终于有了一丝的波澜,岳姓公子插口问道,“沈兄,你们认识?”
沈公子眉中带笑,道,“这位姑娘,便是夺命医仙啊,对在下有活命之恩啊!”
“夺命医仙?是她!”厢房中的南舒辰骤然一醒,即刻起身,却不料身子一斜,直直靠在了柏云身上。
我突然感觉不好,意识到如果再留下去一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面色微微一变,抬首道,“沈公子客气,小女子还有要事,告辞了!”
说完拉着方棋在众目睽睽之下,几乎是逃离般的,出了酒肆。
白衣公子眼睁睁的看着那位女子大庭广众之下,拉着那绝世的男子风般的离开,缓步走了出去,恰巧看到另一边厢房中,一个匆忙的俊朗公子出了厢房,疾呼道,“名儿!”
沈之修好奇的转头,刚刚从夺命医仙匆匆离去中回过神来,看到了一个俊美非凡的男子,顷刻之间到了自己身边,“名儿呢?”
“名儿?”沈之修瞪大了眼睛,“这位兄台说的是哪位?”
“夺命医仙!”南舒辰纯净的眸子扫过众人,却没有发现那一抹蓝色的影子,“她去了哪里?”
“她叫名儿?”沈之修欣喜极了,“这就是她的名字?”
“她去了哪里?”或许是趁着酒醉,南舒辰有些焦躁。
“走了!”
南舒辰一愣,身形一动,已经消失不见,柏云随后也跟了出去。
“公子,这是刚刚的三首诗词!”青衣小童看到自家公子出来,将手中的纸笺递给了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轻轻笑了,接过纸笺,连看都未看,对着青衣小童道,“小卢,我们也去看看!”
“公子?”被称为小卢的青衣小童即刻跟上了,轻步离开的白衣公子。
留下了一个似乎是走了主角的酒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