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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失爱,摧心肝

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崔郊

等到你十八岁那年,翠雀花花开的时候,我便嫁你!

等到你十八岁那年,翠雀花花开的时候,我便娶你!

此生此世,永不分离!

这誓言,尉迟瑛和萝珊不知一起对着美丽的翠雀花念了多少遍,翠雀花花开的时候正是他俩生日到来的时候,等到十八岁生日到来的时候,尉迟瑛就可以破了纯阳功的戒,他俩将结为夫妇。

所以,无论他俩对着翠雀花念多少遍都不会厌烦,越念心中越是欢喜无限。他们两个同岁,从小就认识,他们两家住的很近。他们一起经历了女皇抛弃于阗后苦难的岁月,一起分享王孝杰收复四镇后的惊喜。他们相互依靠,共同成长,视彼此为自己的心上人。

长大以后,她出落成于阗国内最俏丽的花朵,她到哪里哪里便成为最美丽的风景,连蝴蝶都围绕在她的身边翩翩起舞,于阗国的少年郎都不禁为她倾倒。她心灵手巧,织出来的彩锦美丽无比,追求她的少年说天上的彩虹就是由她织出的彩锦悬挂天际而成。她声音婉转动听,赛过林中欢快鸣叫的黄莺儿,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跳动的音符,撩拨着他的心弦。每当她那清澈水灵的大眼睛含情脉脉的注视着他的时候,他都感觉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要说她有什么缺点,就是做的饭不太好吃,不过尉迟瑛本身就不忍心让她沾染烟火,他自己也擅长烹饪,所以这点完全不是问题。虽然做的饭不太好吃,但她心疼他常年在外劳累奔波、风餐露宿,她费劲心思的为他特意研制了一种鲜香无比的调味品,能让粗粝的食物吃起来也鲜美无比,这让尉迟瑛每次在外护送商队,吃什么东西时都显得幸福满满,这大概就是幸福的味道吧。

她是他奋斗的源泉和动力之一,在玉剑门苦修剑法时,几乎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不停的练剑,但每次她来看他时,他都会停下手中的一切。为了她,吃再多的苦他也愿意。

而在萝珊的眼中,尉迟瑛从小就是个坚强的男孩,小时候当外族来搂掠时,他让她躲在自己的身后,他做出小小的弓箭要保护她。他从小就要强,最烈的马儿他要训服,最酷烈的沙漠也不能让他屈服。他逐渐长大、成熟,和于阗其它的健儿一起,保卫着于阗国的安全,守护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他经过不懈的努力加入了玉剑门,他腰间的佩剑是他努力的证明,他成了玉剑门的“白玉”,成为江湖中的“雪影”,也成了她心中的挚爱。

他们的恋情甜蜜的让人嫉妒,他们的父母已经分别视他俩为家人。他们两个,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天作之合。

然而,谁也想不到,在他们十六岁的时候,当尉迟瑛有一次护送商队到武周的时候,翠雀花一般美丽的她,被西突厥诸部中最强的突骑施部落的婆葛王子看上。婆葛王子带人来于阗采买玉石,却无意间见到了美丽的萝珊,他回去后便带着无数的士兵,用草原上最厚重的礼物前来求婚。于阗王不敢拒绝,因为西突厥的兵马比于阗的居民都多很多。萝珊当然誓死不从,她希望她的情郎能回来带着她偷偷的远走高飞。然而在婆葛王子的威逼利诱之下,于阗王不得不苦求萝珊答应这门婚事,于阗王为了避免一场大灾祸降临在于阗国,甚至要下跪求她,她不得不含泪答应。她走的时候,频频的回头,希望他的情郎能出现。然而,此刻他的情郎对此一无所知,尚且远在天边。

回来后的尉迟瑛伤心欲绝,失去心爱之人本就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之一,何况他二人这种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却被人硬生生的分开的,这苦命的二人所承受的痛苦远远超过普通的失恋。他痛不欲生,他知道她也一定和自己一样经受着这种非人的折磨。

他要去找婆葛拼命,师父、家人为了阻止他去白白送死,不得不把他幽禁了近三个月。当时,他几乎天天失眠,偶尔睡着了也会从睡梦中惊醒,因为她无数次流着泪出现在他的梦中,唯一能让他忘却痛苦的方式是烂醉。他害怕睡醒,他害怕酒醒,他以前从没想过活着竟能如此痛苦。直到他承诺不去找萝珊,师父和家人才把他放了出来。然而,他找了个机会便骑马奔突施骑部落而去,他到了突施骑部落,连萝珊的影子都没看到,便被人团团围住,要不是师父赶来的及时,他只怕是已经身首异处。

掌门人怕他再去犯傻,只好把他带在身边,并解下玉剑门的掌门信物昆吾剑给尉迟瑛,掌门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如果尉迟瑛勤加练习,未来的玉剑门掌门就是他的,师父希望如此能稍稍宽慰他。师父还允诺尉迟瑛,待他平静下来以后,将带他到他一直想去,却被师父一再拒绝的地方——神都洛阳。

尉迟瑛花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才平静下来,当他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武周的边境却出现波澜。

吐蕃贵族经过一番内部倾轧之后,令其将麹莽布支入寇凉州,围攻昌松。凉州都督、陇右诸军大使唐休璟与之战于洪源谷,于阗王派于阗人前去支援凉州都督唐休璟。因为唐休璟当年上疏女皇要求收复安西四镇,于阗才重新回归武周,于阗百姓才重新过上了安定的日子,所以于阗的健儿们作战都格外的勇敢。此战,武周取得了近年来边境战争中难得的大捷。尉迟瑛在此战中似乎是求死一般,把性命不当成是自己的,他的勇敢受到凉州都督唐休璟的赏识,右武卫铠曹参军郭元振更是与他结为生死之交。

洪源谷之战后,师父和尉迟瑛带着商队开往神都洛阳。一路上,他仿佛和以前在押送玉石时没什么两样,他只是比以前做事更积极,他像以前一样警惕性很高,他和师父总是在一切安排妥当以后才吃饭、休息,他看上去也和以前一样爽朗,时不时的和大伙开开玩笑。所不同的是,他的话少了许多,他不再像原来一样孩子气,他练剑练得比以往更刻苦。他不能让自己有闲下来的时候,因为一旦闲下来他就会忍不住想萝珊,他的心就会止不住的痛。

这一年,是武则天久视元年,尉迟瑛十七岁,这年九月,在尉迟瑛和商队一起前往神都洛阳的过程中,武周的中流砥柱狄仁杰逝世。

此时,尉迟瑛所在的西域,突施骑部落崛起,逐渐赢得在在西突厥十姓部落中的权力斗争;在吐蕃,新赞普通过政变上台,开始清算原来掌权的论氏一族;在更远的西方,萨珊波斯亡国已过去了五十年,萨珊波斯在与东罗马帝国的权力斗争中耗尽了国力,被阿拉伯人所灭,萨珊波斯的万王之王失去江山以后,一部分后裔盘桓在吐火罗人的国家,一部分在武周的神都洛阳城寻求女皇的支持,梦想着有一天能重新执掌波斯;在武周的北方,阿史那默啜灭掉契丹,一统大漠南北,控弦过四十万,成为武周的梦靥;在武周,在狄仁杰等大臣的劝说下,武则天决定将政权归还给李氏。她命人将庐陵王李显从囚禁之地房州接回神都洛阳。原本的皇嗣李旦数次称病不朝,请求将储君之位让于李显,武则天复立李显为皇太子。然而,武姓诸王和一些人仍不死心,觊觎着天子之位。狄仁杰逝世之后,局面变得逐渐无法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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