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能等苏泠查出个所以然,西凉使者就向孙文靖请求,说自己未能带来西凉国主的国书,如今见孙文靖似乎有意和亲,所以想回国后向国主请求国书,隆重求亲。
孙文靖应了,还稍微意思下写了封国书回赠,派遣了一队人马护送这些使者回西凉。
苏泠在宫中收到消息的时候,倒是微微蹙眉,西凉使者的一举一动都太过古怪,似乎不像是急着求亲,到更像是急着回去送消息。
苏国公和护守京城的赵国公也有交情,两家小辈之间互通往来,倒也能说得上话。苏泠略微沉吟,着人书信一封,送出宫门。
事急从权,只能先赌一把,苏泠把这段时间和西凉使者有过联系的朝臣名录全部摘抄出来,就是不知道,这些人是为了和谈去商量正事,还是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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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将军,这是京城送来的加急信件,”一个亲兵递给为首的赵将军赵菁。
赵菁接过信,摆摆手,“你去看着那群西凉人,别让他们乱走,上茅房也要在外面守着,万一他们想刻意刺探情报怎么办?”
亲兵挠了挠脑袋,“我们不是要和亲了吗?怎么还要天天盯着?那些个西凉人脸都黑了,险些和我们吵起来。”
连晚上睡觉都要在那群西凉人外面打地铺,听着那里的声音,里面翻个身说句话他就得起来,他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睡好了。
“要是你是个强盗,村子里有家地主特别有钱,地主说想和你结亲,跟你保持和平,你乐意吗?”赵菁没好气道。
“乐意啊,黄花大闺女,还有嫁妆,我为啥不要,”亲兵嘿嘿一笑,“我要是个贼,把他闺女娶到手了再把那傻地主给抢了,肯定是我赚了。”
“你都有这脑子,你觉得西凉人就没有?”赵菁不耐烦了,心里把那群文臣骂个半死。要是牺牲个公主就能带来和平,他们这些武官怎么会不乐意?
关键是——这事指不定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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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个没人的地方打开信,赵菁心里沉吟许久,没想到苏泠这个皇后有这份胆量,苏国公也算是他的世伯,既然苏泠有所求,他父亲又同意了,那就先试试。
赵菁转而露出一个笑容,拍了拍他的亲兵,“去附近的村子里买些酒来,兄弟们好不容易才能出门逍遥一次,先放松放松也好。”
赵菁请了自己的众多亲兵喝酒,顺便扔进去了不少蒙汗药,打算在这附近的城池再待一晚,西凉的使者虽然不耐烦,但通关的路引在赵菁身上,只能在言语上催促几句。
“将军,这才刚出京城不到两天,你就放松了下来。你怎么也不想想,耽误了两国的大事可怎么了得。”西凉的使者唬着脸,一脸怒意。
赵菁打着哈哈,“嗨,我们几个兄弟放松放松,这算什么大事?又不是急着去救灾。”
西凉使者脸一黑,心里又有些发虚,干脆不再说话。
“走走走,本将军带你们也去喝酒,好歹你们也是西凉的客人。”赵菁丝毫不见外,拉着西凉使者就往人群中走去,无视了西凉使者的挣扎。
酒过三巡,哪怕一开始西凉使者对赵菁满不耐烦,也禁不住他连番劝酒,几人都有些喝多了。
等西凉使者都喝上了头睡着了,赵菁将酒碗随手扔在桌上,开始翻找西凉使者的包裹,“你们两个也快点,把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扒下来仔细搜。”
外围的一些西凉小兵倒是没有怎么在意这里的动静,只是以为几位使者和赵菁将军关系不错,如今还在划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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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泠特意在下朝后亲自去找孙文靖,孙文靖还算给面子,没让苏泠在乾清宫外等待就让人请她入殿。
“陛下,”苏泠和孙文靖三言两语寒暄几句,飞快进入正题,“如今,各位皇女都由其母在自行教导,倒是一直没有定下个章程来。”
前朝的皇子皇女太多,皇子都是挨个挨个死,皇女也死的差不多了,基本上也不值钱,都是随便教导了几下,能活到成年就嫁出去。
“像前朝嫁到蒙古的几位公主,少有活过十年的,大多三年不到就没了消息,”苏泠自己都唏嘘不已,少有的几个嫁到臣子府里的还活着,嫁到国外的已经死光了。
当然,更多的折到了后宫纷争里。
“你说的也不错,总要多多教导她们,不能将她们交给那些个不成器的妃嫔。”孙文靖点头,先皇口味广泛,有些妓子都纳入后宫,教导出来的公主更别提了。
就连孙文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这些公主是自己的姊妹。
“如今宫中有五位皇女,我想拜托陛下您请来一些大儒为公主授课,再由后宫德行出众的众位妃嫔授课,一一熟悉后宫事务,让她们学些本事。”苏泠大致阐述了自己的思路。
不求能培养出几个武则天,能够夺得一方势力;但求她们能够活得长远一些,别白白早逝,好歹占着正妻的位份,也算是给国家能增添些许助力。
“你说的不错,确实要从小学习,”孙文靖本来对这些皇女的教导也不怎么上心,但这次西凉求亲了,他也就在意了。
要是没点本事,嫁出去也是个浪费,那么多嫁妆,全部便宜了外人。
“别的公主也就暂罢,大公主你先带着,让她多跟着你学,把她和张充仪隔开,”孙文靖皱了皱眉,想到张充仪昨日来找他哭求,他就更加不满。
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女人,有幸入了后宫升了位份,还是一点眼色都看不懂。孙文靖当场就训斥了张充仪,让她闭门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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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文靖上朝时特意说了这件事,前朝并无不满,只是赞扬苏泠的贤德。毕竟苏泠作为嫡母,又有心来亲自教导这些公主,自然没有丝毫的错处。
得到了明确的旨意,苏泠选了一处靠近昭阳殿的地方作为学堂,取名明月楼,然后让丹阳公主搬过来居住。
课程从三岁小儿开始,诗书礼仪管事人情,甚至还包括一些骑射的功夫,苏泠所选取的课程内容极为广泛,孙文靖懒得插手细节,他只要最后几个女儿能拿得出手就行。
后宫众人也收到了消息,各个反映不一。
祝婕妤倒是反映利落,“去打听打听明月楼的上课时间,再请几个识字的女官过来,给五公主日日念一些诗词,让她沾染几分书香的气息。等五公主三岁了,就送她去明月楼。”
“娘娘,何必这么急?”一旁的宫女说道。五公主是祝婕妤所生,但虚岁三岁,实岁两岁,还一团孩子气。
“早去早好,跟着皇后娘娘,也能学几分本事。”祝婕妤自嘲笑笑。她自诩姿色不错,也曾在后宫让孙文靖倾心不已,但还不是现在被抛到脑后。
她这辈子就这么个女儿,如果将来真要去和亲,养的大大方方了,总比那些子小家子气要更容易活下来。
当然,如果能让苏泠收为嫡女,说不定就可以留在京城,嫁的一个好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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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孙文靖也来找苗明萱说这事。
“二公主今年也四岁(虚岁)了,是该学习一些东西了,你送她去明月楼吧。”孙文靖说道。
“可妾一贯与皇后不和……”苗明萱有些为难。
孙文靖漫不经心摆手,“你想多了,皇后平日里极为忙碌,早就把这些事情给忘了,宫里也有五位公主,以皇后的为人,不会单独欺负二公主。”
苗明萱咬了咬唇,“二公主身子虚,妾还想再留她一段时日,平日里妾也可以给她讲述一些知识。”
孙文靖看了苗明萱一眼,还是摇了摇头,“送过去吧,有太医候着,二公主不会有事。”
哪怕他再喜欢苗明萱,也不得不承认,花大价钱、用众多人脉培养出的高门嫡女,和随便教导的庶女,真实差距其实很大。
真要论人情往来,理家管事,协助夫君甚至是朝堂方向的眼光,还是嫡女更为妥当。这些都需要当家夫人来亲自指点,哪里是一个庶女能够自己学会的。
苗明萱勉强挤出一丝笑,“妾平日的琴棋书画也不算差,女工也拿得出手,书画方面也曾得过父亲的几句夸奖,应是足以教导二公主,不妨等她再大一些也不迟。”
“那些都是小道,平日玩玩也就罢了,”孙文靖有些不悦,“你看看陈皇后,再看看苏皇后,她们什么时候弹过琴做过女工?学些管家管事的本事,这才是正道。”
他的女儿,日后便是不和亲,也要嫁到豪门贵族作为宗妇中打理一家的事务,光会那些风花雪月的东西有什么用?孙文靖就差直说了,弹弹琴唱唱曲那是妾室用来搏宠的,不是正室用来固位的。
苗明萱泫然欲泣,眼泪都快要掉下来,孙文靖看见苗明萱此举,更加生气了。
“赶紧把二公主送过去,莫要让她学着你哭,”因为和亲没有着落,孙文靖本就心情不好,看到苗明萱一哭更加来气,心里对苗明萱更加失望。
要是苏泠对这件事不满,会堂而皇之插手想办法解决,而不是整日哭哭啼啼,要是二公主将来嫁出去也只会哭,这么一个女儿,也是祸害了对方的家族,算不得丝毫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