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春天似乎来的特别多早。
鸟语花香,这般天气偏生多雨,空气里的湿气颇重。
云舒披了一层红纱下床,走到窗子边推开窗户,外面沥沥拉拉的居然是下起了小雨。
楼下看起来人影稀疏,今天的生意大概是不好了,她也难得可以休息了。
“扣扣”门被轻轻的敲了两下。
“姑娘?”乌语站在门外轻声唤了一句。
云舒关了窗子,穿了个外衫之后再去开了门。
乌语端了铜盆进来,放到桌子上笑道:“浮妈妈说今日下了雨关门一天,让姑娘你们好生歇歇。”
云舒没有接话净了脸,接过来乌语手里的毛巾,“这些日楚公子可有消息。”
“不曾有消息。”
云舒眼里的光淡了许多,“我这里没事儿了,你下去忙吧。”
乌语欲言又止,端起铜盆说道:“楚公子看来就不是简单的人物,兴许是被事情给绊住了脚,姑娘不妨再等等。”
云舒笑了一下,“我懂得。”
乌语又道:“姑娘今日起来的晚了,要不要奴婢去给你端些吃食过来?”
云舒摇了摇头,“我没有胃口,今日你就别管我了。”
乌语不再说什么,出去了。
云舒走到窗下的桌子前,看到画筒里那副孤零零的画卷,有些愣神。
七日前。
今日的浮莳楼是花魁露面的时候,格外的热闹,还不到傍晚,已经是人满为患了。
乌语穿了一身简单的青纱裙,急匆匆的从大厅穿过上了二楼,在右转第七间门前停下来,一手端着衣服,一手敲门,“姑娘,浮妈妈让我带衣服给您,现在客人已经来了,待会儿姑娘您要下去了。”
“进来吧。”门内云舒的声音传出来。
乌语松了一口气,推门进去,把门掩好,虽说云舒姑娘是这浮莳楼里脾气好的,但是,不多话,所以总让人有一种难以相处的感觉。
乌语看到云舒正坐在铜镜前画眉,不由得放轻了脚步走到她身后道:“姑娘今日真是美极了。”
云舒没有搭话自顾自的画着,直到放下了毛笔,起身看着乌语道:“你先去与浮妈妈说我换了衣服就下去了。”
“嗯。”乌语应了一声放下衣服就离开了。
门关上之后云舒才拿了衣服换上,不得不说,这衣服定是花了几分心思的。
这件衣服以白色为主,通身是纱,轻盈但是材质不透是上称,给人一种虚幻的感觉,裙边设计的简约巧妙,红色的腊梅,脚踝之上,露出了一双白色的玉足。
衣服下面还放着一串鲜红色的脚链,与她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云舒乖乖的带上去,取了前几日买来的红色的面纱戴上,出门了。
乌语去了后院,巧遇上一脸笑意的浮妈妈,忙停下来深吸了一口气道:“浮妈妈,云舒姑娘这会应该是在楼上等您了。”
浮妈妈笑道:“我知道了,你赶紧去后面看看酒水吃食都备好了没有,今晚上可是关系到我们浮莳楼以后的兴衰,都给我长点心。”
“奴婢明白。”乌语低着头颤抖着声音回道。
浮妈妈没好气地看着她,翘着兰花指使劲点了一下她的眉心,“你是从小跟着我的,算起来是半个闺女了,我不强迫你接了我这生意,你也好歹学些个本事,若不然咱这个身份嫁了出去不得让人欺负死。”
乌语低着头不回答。
浮妈妈又道:“云舒是个聪明的,让你跟在她身边,就是盼着你学个一点半点的,没曾想你怎么就是一个榆木脑袋。”
乌语还是不语,浮妈妈自个说了许多见她还是装了个闷葫芦,顿时觉得没个意思。
“去后面盯着吧,别在前面给我丢人现眼。”
乌语快步走开了。
“唉!我要是走了,这个丫头怎么办?”浮妈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头发,笑着去了前厅。
云舒站在二楼布幔重重的二楼,轻挑了一隙向下面看去,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笑着的,互不认识但是相互恭维着。
想来也是,浮莳楼不就是供这些人找乐子的吗。
云舒轻笑了一下,放下布幔。
“哎呦,姑娘你怎么站在这了?可别让人瞧了去。”
身后浮妈妈快步走了过来,把她拉到房间里。
云舒不在意的坐下来,“二楼布置的如此隐秘,不会有谁看到的。”
浮妈妈关了门把她拉起来,打量了她几圈,才一脸笑的说道:“姑娘说是这京都第一美人儿,定是没人说二话。”
云舒不知该说什么好。
“今日这衣裳是我亲自去锦衣阁选的,只此一件,今晚姑娘的芳名定能传遍这京都。”
云舒身子不着痕迹的顿了一下,掩着嘴笑道:“浮妈妈的眼光向来是好的。”
浮妈妈看着眼前风光正好的云舒,不知为何红了眼眶,“姑娘你也别怪我眼皮子浅,我们风尘女子总归是要过这一关的,青白与我们从无干系。”
云舒倒是毫不在意,十年前入了浮莳楼她就明白,清白之身于一个青楼女子而言不过是尔耳罢了。
“浮妈妈今日是怎么了?莫不是舍不得我?”云舒这语气半开玩笑,让人听不出真假。
浮妈妈抹了抹还没有掉下来的眼泪,“我说不舍得才是假的,好好准备吧,半个时辰后就是你挑选今夜的入幕之宾的时间了。”
云舒点了头把浮妈妈送了出去。
是啊,今夜她就及笄了。
“听说这云舒姑娘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夜要是有幸能和云舒姑娘良宵一度,那也不枉此生了。”
“我看你还是别肖想姑娘,今夜来的可是不少京都的王宫贵族,我们还是看看就行了吧。”
“说的也是,不过就算是看看解解馋也是好的。”
“……”
“各位!”时辰到了浮妈妈走上大厅的圆台上,下面顿时安静了。
“话不多说,今夜,云舒姑娘的入幕之宾起价是五十两。”
下面的人有些疑惑,云舒姑娘的名头这个价少了吧。
“黄金。”浮妈妈幽幽的说道。
下面一片哗然,但是,这个价格反倒让人有了竞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