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如实告诉本将军,你从哪里得来那式白虎之牙,本将军便赐你这半颗灵丹,非但能让你恢复如初,还能神通大进,直接晋阶阴神境,免了数十年修行之苦。”
虎妖见陈庭安执拗,拒不作答,也不以为意,从怀中摸出剩下半枚白虎凝煞丸,在空中轻轻一抛,随即接住,回头笑道。
只可惜,陈庭安又哪里知道什么白虎之牙?他的白虎刀气,分明是借助天命心觉,一股心灵力量跨越时空长河,偶然触及远古四象星图,借白虎吞金图引来一丝白虎星力,投射在刀光之中
不然,陈庭安不过一介毛神,能够越阶而战已是极了不起,又凭什么能够一刀便吓得虎妖心惊肉跳,寒毛竖起,不顾一切施出了替死秘术?
只是可惜,如此惊艳的一刀,贯注了陈庭安的全部信念、意志和心神,最后却只是斩烂虎妖一条尾巴。
不然,以毛神境界重创半步大妖,陈庭安一夜之间,怕是便能名扬天下,身震九州!
见陈庭安不理自己,虎妖也不着急。
他追寻圣祖遗宝已有三十余年,不知遇到过多少大风大浪。眼前最后这年轻河神,此时胸中尚有几分硬气。
但消磨久了,一口气散尽,终有开口的那一天!这样的事,他见的多了。
“不着急,你先在这里静一静,想一想。”虎妖龇牙一笑,露出森森白齿,随后双臂一振,卷起一阵狂风,托住自己顺着峡谷岩壁向上飞去,不多时便消失不见。
“这妖怪走了?”陈庭安用残缺的手肘艰难撑持,向虎妖方才落足的大青石缓缓挪去。石上,正斜斜插着一柄雪亮长刀,倒映出朝阳的光辉,仿佛一泓秋水。
看见那柄刀,陈庭安心中就生出一股暖意。他挣扎着挪过去,将刀紧紧抱在怀中,仿佛这柄刀便是自己深陷绝境的唯一依靠。
陈庭安抬头,望向峡谷上空,只有白云悠悠,天空蔚蓝地的仿佛一面湖泊。他便这样抱着刀,斜倚在大青石上,只觉心中烦闷也轻缓了许多。
而那虎妖,早已不知去处,似乎在捏断陈庭安的周身骨骼之后,便放心离去,丝毫不担心他会康复逃走。
不过事实也是,陈庭安如今骨骼尽碎,身形扭曲,除了胸中尚存一口灵气,名为河神,但远离供奉之地,享受不了信徒香火,实际已与废人无异,又怎么可能逃出这壁若刀削、猿猴难渡的深邃峡谷?
此后一连三日,虎妖再未来过,任陈庭安独自留在谷中,与山风作伴,以晨露为食,似要通过这种卑微到泥土的生存,来磨掉他心头最后一股锐气。
而那八百里外的长安县衙,闻听球球报讯,李鹬更是又惊又怒,正在习字的手不禁一抖,在纸上染出一团污迹。
“去西校场!”李鹬怒哼一声,随即脱下官袍,换了一件青色儒服,取下挂在壁上的长剑,迎着日头匆匆出门而去。
不过片刻,李鹬便骑着马,带着球球来到城西的古校场,只见旌旗猎猎,杀气腾腾,沙场之上,一股赤色精气如同狼烟,笔直冲霄而上,正是玄甲卫临时驻扎之地。
“李兄怎么来了?”李荣威急忙迎了上来。
“出大事了!”李鹬面色阴沉,“昨夜不知名虎妖夜袭梅村,生擒陈公子,如今下落不明!”
“什么?”李荣威闻言一惊,急忙去看球球,只见它面色焦急,眼中垂泪,欲言又止。
“你先率玄甲卫即刻赶往梅村,看看那虎妖可曾留下线索,详情球球会在路上告诉你。我现在就去清江府,找那老乌龟要人。”李鹬当即嘱咐,随即左右看了看,发现没看见左江,又问其去向。
李荣威急忙回复:“左队于三日前引兵出县,赴清平山除妖,如今也该归来了!”
“好!那便请你用玄甲卫秘术与左兄联系,在梅村会合,查探虎妖去向,等我从清江府归来。”
李鹬拔马便走,想了想,又回身叮嘱:“如我所料不差,那虎妖只怕已近大妖境,实力强横,千万小心!”
“李兄放心!”李荣威凛然抱拳应道,目送李鹬打马走远,随即回到帐中,披甲挎刀,率领一众玄甲卫,跟着球球向梅村方向疾驰而去,虽只六人六骑,却如大军过境,扬起滚滚黄尘,气吞万里如虎。
黄昏,夕阳西垂,李鹬一人一骑,便已赶到了长安以西八百里外,一处极其宽阔的江面。只见落日壮美,铺洒大江之上,灿如金河,江面却少有帆影,便知到了地头。
李鹬踢蹬下马,将骏马系于江边树上,随即从容步入江中。
而那江中,只见迎着他的脚步,滔滔江水缓缓分开,洁白的浪花不断翻涌,托起一条三尺宽的白色水路,铺入极其幽深的江底,仿佛一道从岸边垂落的白虹,正是儒门六道——御之道·逐水曲!
到了江底,穿越一层极其幽暗的结界,下边却是一片灯火通明,金庭玉柱,琼宇瑶阶,极尽富丽堂皇。
李鹬抬头,望向金碧辉煌的府门之上,“清江使大夫府”几个大字,冷冷一笑,随即一撩袍摆,迎着紧闭的府门直行过去。
镶满三百六十五颗赤金圆钉的府门旁,两名手持金瓜、身披金甲的蟹妖,见李鹬踏着白色水路从天而降,本就吓了一跳,此时又见他向府中行来,也不知该拦是不拦。
“大哥?怎么办?”右边一只体型略小的蟹妖,竖起的小眼睛微微一转,轻轻向左边蟹妖碰了一碰,轻声问。
“老爷嘱咐我等在此守门,我等自当恪尽职守,岂能让闲杂人等惊扰了老爷?
”右边那只蟹妖,知道眼前这位青袍人,只怕来历不凡,有心躲开,但想到后果,心中又不禁颤了一颤,鼓起勇气便要冲出。
“退下!”正门之后,忽然传出一声苍老的怒喝,随即“吱呀”一声轻响,那扇许久未曾开启的金色大门缓缓打开,十八名秀丽妩媚的蚌女鱼贯而出,个个露着洁白的肚脐,分列两侧,原本幽沉的江底,也不禁明亮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