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快看那个穿素白短褐的人是不是就是三公子。”妍儿道。
她们所处的树林离校场不过一百五十步,因而能将那边校场看得清清楚楚。
甄宓刚刚走得急了些,此时整理整理散乱的发丝,躲靠在一棵树木的背后,只露出一张脸蛋,眨巴眨巴眼睛往那个方向看去。
校场上挤满了人,她从未见过如此多人的人围在一起,而那高台之上此时占有三位,其中一位的形貌步伐与自家兄长完全吻合。
“嗯,是兄长。”甄宓不解道,“可是他们在做什么?另外二人是谁?”
妍儿对甄府上下的人事还是有所了解的,她见过主家召见过甄牛几次,因而也认得他。妍儿描述道:“小姐,那个长得粗壮如牛,腰宽得像水桶一样的家伙叫甄牛,是这群部曲的领头,寻常部曲都是由他管着的。”
甄宓被她的话逗笑了,念道:“甄牛,这名字好有趣,当真如名字所言长得像牛。”
妍儿也笑了,“牛力气大,能耕地,长成这样才厉害呢。否则主家又怎会放心把部曲交给他呢。”
甄宓又问道:“那高台之外的另一人是谁呢?他的年纪好像和兄长差不多大小。”
妍儿摇摇头说道:“妍儿也不知道呢。”
忽然,部曲里传出了浪潮似的热烈呼喊,令两位少女错愕不已。
妍儿伸长纤细的手指指向高台,用清脆嗓音激动喊道:“小姐,他们好像打起来了。”
……
甄尧扫视了一眼台下站定的部曲,嘉奖地说道:“甄牛你做得很不错,很用心在替我做这些事。部曲在你手里已经变了一个样子,达到这种地步显然是你费了不少心血。你说说看,你要什么赏赐。”
甄尧身处上位多年,却久在书卷中泡着,这些年长大一点,兄长过世后才逐渐承担起家中负担。对于如何笼络部下,他的方式向来直接。
甄牛正色地半跪甄尧面前,嘴角扬起的一抹笑掩藏不住:“公子说笑了,我不需要任何奖赏,为甄家做事就是为我自己做事,为我一家老小的生计做事。”
“你能这么想就好。来,我与你介绍一番,这是新请来的武师,名叫张汹,别看他年轻,但他师从名师,自幼练武,弓马娴熟,一身枪法无双,罕有敌手。”甄尧笑着对甄牛,也是台下的人说了一大堆夸赞之词。
他很难分清楚张汹的武艺究竟到达何种程度,但仅从打听的消息判断,应当相当不凡,童渊的名声就连不关注此事的甄尧也有所耳闻,他言语中的夸大也是受了童渊的影响。
张汹拱拱手汗颜道:“在下实在不敢当如此谬赞,当下比我厉害十倍以上的英雄比比皆是,今日乃是受甄公子所邀请,来此说不上教习只说得上观摩。”
实际上他根本没有指点武功的义务,只不过借托这个身份方便来甄家与甄尧接触罢了。这并未使他觉得有所折腰,反倒是令张汹想起来前世作为卧底潜伏的情形,当然这两者并不能相比。
甄牛内心刹那间有种失宠的感觉,甄家部曲向来是他管理,哪有别人插手的先例。而他再仔细瞧了两眼张汹,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来人是个毛头小子,年纪轻轻,虽说握着枪的身形像那么回事,实际上给他感觉更多的是与公子类同的书卷气息,或者说一股文弱劲儿。
“公子,这位少年相貌堂堂,英武不凡,未曾及冠就能有此成就,真如公子所言,是一个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应当配得上少年英雄的称号。”甄牛面色不变的说道。
张汹心头一怔,见甄牛脸色没有丝毫讨好的色彩,才恍然醒悟过来,原来这位壮汉是在好言好语讥讽他,实则内心对自己的来临感到不满。
“部曲当中何曾见过如此人物,公子,不如就请他露上两手。”甄牛话锋一转,眼珠子瞥着张汹咬着牙说道,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目的。
然而,甄尧并未看出来这场隐藏的争斗,还道是甄牛热情恭维。但张汹是自己请来的,只想让他露露面,并没有让他下场的打算。把张家大公子说成是武师,已经是不得已而为之,露上两手是万万不可。
甄尧道:“一人,不妥,此事应当改日……”
甄牛连忙说道:“公子,属下不才,一身刀法也自觉难逢对手,若是张兄觉得难以施展,可叫我与他陪练。”
说是陪练,实则就是挑战。这一点张汹猜到了。其实若是他不开口的话,自有甄尧替他挡回去,但张汹思忖了片刻就决定答应。张汹想得很简单,甄牛想试试自己的本领,他自己又何尝不想看看自己的武艺究竟达到何种地步了。甄牛此人根本就是毫无名气的小角色,给他点颜色瞧瞧也好。
张汹开口道:“不知道要怎么个陪练法?”
甄尧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决定不说。甄牛的武艺他素来知晓,张汹的武艺是名师的弟子,两人差距很大,可实际上孰高孰低甄尧有些打鼓。
亮了亮自己的刀,甄牛道:“带兵器交手,其他并没有什么讲究。你有什么要求?”
张汹呵呵一笑,“悉听尊便,你高兴就好。”
随后他也亮出了自己的长枪。
台上两人对垒,甄尧让到了一边,他反复嘱咐要点到为止,切莫相互伤害。台下的众人乐得见到如此剑拔弩张的场面,兴奋地哇哇大叫,山呼海啸大多是为甄牛助阵。
甄牛占尽了主场优势的便宜,却脸色紧紧绷着,难有笑容。他所面对的是被公子夸耀得天花乱坠的天才,他不敢大意,小心应付。
相反,张汹面色如常,面带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枪杆贴于腰后,横摆长枪,做一‘等你来干啊’的姿势。时不时,他朝台下的部曲望去,点点头。好像这些欢呼声是冲他而来。
甄牛与他相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首先出手,指不定这家伙是畏惧他,所以不敢露出什么马脚。
甄牛大吼一声,对着张汹举刀而来。台下相应的声音更加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