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瑾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但她知道他是因为放心不下她,才会抛下手头上的事,愿意陪她去赴敏芝和苏允的大婚。
孟长瑾慢慢走近他,其余的人也很知趣的保持了一点距离,李洵时假装很无奈地看着她:“妇唱夫随,朕这一辈子都只能乖乖地跟着你了。”
他这话把孟长瑾逗乐了,她笑着将手递给他,由他扶着上了御撵。
香芹和碧溪上了后面的马车,一行人到忠勤侯府的时候,门外早就站了一排的人在等候。
皇帝亲临是大事,自然是要求提前通知,只是苏允这边是一个时辰前才收到消息,好在不至于手忙脚乱,只是人人都紧张到不行。
成婚皇帝亲临,可见这武勤侯府没落只是谣传,这种恩典可见一斑,在场的宾客无不艳羡。
李洵时携孟长瑾手下马车的时候,苏允同一干等候的人都有些诧异,没想到皇帝来了,还带着最宠幸的宓昭仪一起来了。
门前顿时跪伏一地,李洵时见状也颇感无奈,小声在孟长瑾耳边道:“朕一来倒把他们吓到了。”
孟长瑾回握着他的手,她怎么不知帝王的心酸,看似高高在上,其实是孤家寡人,高处不胜寒的滋味确实不怎么好受。
不过她会永远陪在他身边,即便是那令人望而生畏的高处,也有她陪着他。
李洵时和孟长瑾走到了苏允的面前,直到他说了声免礼,乌泱泱跪在地上的众人才敢起身。
苏允领着他们走进了院子里,院子里摆了几十桌,现在恭恭谨瑾站满了人。众人给皇帝让开了一条道,有的从未见过天颜,趁此机会偷偷多瞄了几眼。
进了大厅,里面也摆了几桌,苏允的父亲苏谢也特意赶了回来,此时见到皇帝不免有些紧张,刚准备要跪就被李洵时亲手扶住:“苏爱卿免礼,朕与爱卿一别几年,今日见着了,倒勾起了一些往事,让人怀念不已。”
苏谢忙道:“多谢陛下厚爱,犬子年轻气盛,若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望陛下不要看在臣的面子上,狠狠责罚他便是。”
李洵时知道他言下之意,对着满屋子站着的人道:“都坐下吧,不必因为朕在这里就拘着。”
语罢,拉着孟长瑾去了特意为他安排的座位。苏谢多看了几眼孟长瑾,只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很不一般。
虽然皇帝发话了,可大厅和院子里都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人敢高声谈笑,毕竟皇帝就坐在里边。
李洵时和孟长瑾刚坐下不久,院子里就响起了几声大笑,李洵时一下听出是谁的声音,嘴角也不住地往上扬。
“陛下,臣可是等您等得好苦啊,陛下可要为臣做主啊,子山与臣立了赌约,如今反而不认账了。”
说话间,这人已经走到二人面前,大大咧咧请了个安,就往位上一坐。
“信平休要胡言。”
孟长瑾顺着声音一看,紧随其后的正是徐暮云,他对着李洵时和孟长瑾请过安,接着道:“臣与信平闹着玩的。”说着一把将言袆佑拉起,“你也别闹陛下了,走,我这就去喝!”
言袆佑大手往腰上一插,摆出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这下可要多喝三杯,毕竟你这酒我讨到不容易。”
这个时候徐暮云自然是什么都依着他,两个人打闹间正要告退,李洵时忽然起身:“难得可以见到子山喝酒,朕就一道也给信平做个见证。”
言袆佑一听可高兴坏了,隔壁桌的人见皇帝起身都纷纷站了起来。
“正好你过去看看敏芝,朕就去瞧个热闹。”李洵时对孟长瑾交代了一句,又往人群里扫视了一遍,目光在院外靠墙的一桌停了下来,他对着那边一指,“信平,替朕把孟长延叫过来。”
言袆佑做事可谓是风风火火,很快就将孟长延到了过来,孟长延刚请过安,就听见李洵时嘱咐道:“你陪着长瑾一道去看新娘子,正好兄妹两可以说会儿话,只有一条,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安全。”
孟长延往孟长瑾那边看了一眼,见她朝自己微笑,想来她还不知道自己与孟府决裂之事,既然如此,哪些话该说那些话不该说他瞬间明了。
李洵时去了言袆佑他们那一桌,而这边,苏允派了个年纪老道的婆子领路,孟长瑾和孟长延跟在她身后去往新娘子的卧房,香芹和碧溪还有安达则始终与二人保持几步路的距离。
后院比起全院稍小一些,但门廊环曲,婆子配合着二人的脚步缓慢而行,一时也不会太快就走到婚房。
孟长延抬眼,看到了孟长延眼底的青色,便问道:“近日来都没见二哥进宫,可是在忙贪腐一案?”
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的孟长延神色如常,微一颔首:“此案牵连甚广,案件相关人员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一时要办起来确实要多费些时日。”
孟长瑾若有若思嗯了声,确认领路的婆子与他们有些距离,便压低了声音问:“父亲可有牵连其中?”
孟长延毫不犹豫答道:“此乃前朝之事,恕为兄不能多言。”
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回答,孟长瑾也不感到意外,自己的亲哥哥她当然了解,即便是父亲牵连其中,恐怕他也做不到睁一眼闭一只眼。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最后还是孟长延开口道:“阿瑾,这件事你也别去陛下面前说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父亲真牵连其中,那么后果也是他应当承担的。”
孟长瑾抬头,对上了孟长延那双深邃的眼眸,褪去了少年的稚气与风发,却多了些老练与沉稳,可即便这样也不会让她感到陌生,他眼里的光永远是那么温暖和熟悉。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新房前,门外站了两个年轻的侍女,见到婆子带了人过来,就迎上前来问安。
婆子将来意说明,又朝孟长瑾那边比了一下,那两个侍女顿时面露讶色,一人先进去传话,另一人则给几人领着路。
香芹她们留在了门外,只有孟长瑾和孟长延随着一起进了新房。
一进新房,入目处皆是喜庆的大红色,火红的喜烛炙热地燃烧着,屋子里门窗紧闭,倒比外面热上许多。
孟长瑾正在打量间,就听到里屋传来一声:“表姐、表哥!”
随着这个声音,一袭牡丹争艳喜服的孟敏芝由两个侍女扶着走了出来,虽然脸被喜帕遮了个严实,可孟长瑾知道,今天的她是京城最动人的模样。
孟敏芝丝毫不见外,吩咐人给他们倒茶水,又招呼他们坐下。
孟长延知道她们二人定有知心话要说,来过敏芝之后就借口离去。
他一走,孟敏芝也将房间里的婆子和侍女都遣了出去,她将斟满的茶盏往孟长瑾身前推近了些。
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孟长瑾能感受到喜帕下她浅笑的面容,能看到她和苏允喜结连理,孟长瑾自然是开心的,能有什么比得过有情人终成眷属更让人感到欣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