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鲲本就骑术不精,再加上秦汉时候的马根本没有马镫借力。平时骑马的时候,还可以勉强凑合。但是一旦马受惊了,又是狂奔,又是跳跃,马背上的人真是苦不堪言。
有好几次,宋鲲几乎被这匹马给掀下来,但是他心中清楚,一旦落马,肯定会被马蹄踩中。到时候非死即伤啊。于是宋鲲只能死死的拽着缰绳,用力勒马,希望它能停下来。
可是受惊的马早就忘了一切,只是不停的奔跑,宋鲲只能努力的控制方向,不让他跑到军营之中。一旦入营,不是踢翻了火盆就是撞到了人,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人仰马翻。
于是这匹马绕着军营一圈一圈的狂奔,宋鲲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他想喊两个人帮忙。扭头一看,王举正带着一队士兵崇拜的看着他。
还没等宋鲲说话,王举就恭维说:“普天之下,敢以如此速度骑马的,怕是只有将军一人了吧?果然是骏马如龙,我今日算是信了。”
宋鲲听了这话,只能把求救的话憋回到了嗓子里面,而腰杆挺得越发直了一些。
那匹马大约跑了半个时辰,终于渐渐的冷静下来了。再加上宋鲲死命的勒缰绳,它总算缓缓地停了下来。
宋鲲跳下马,觉得两腿有点发软,走路有点打幌。
王举带着一个小卒跑过来,把宋鲲的马牵走了。
宋鲲喘了两口气,对王举说道:“方才那一声巨响,是怎么回事?”
王举一脸茫然的看着宋鲲:“方才?有巨响声?小人没有听到啊。”
宋鲲想了想,说道:“一个时辰之前,有一声巨响,你听到没有?”
王举一拍脑门:“那是天机子在行什么妖术,小人已经将他关起来了。”
宋鲲一听这话,连忙对王举说道:“快带我去看看。”
天机子被王举关在了一处营帐之中。他倒没受什么苦,只是心中忐忑不安。正在一个劲的向看守的士卒求饶:“在下,在下全然是听从了宋将军的吩咐啊。为何关押我啊。”
那士卒充耳不闻,听腻了就踹天机子一脚。等宋鲲进去的时候,天机子身上已经有无数个脚印了。
天机子看见宋鲲进来,就像是看到了亲人一样,猛地扑过去,一把抱住了宋鲲的大腿,嚎啕大哭,说道:“将军,你岂能言而无信?昔日你令我炼制火药,说威力越大越好。今日方有小成,为何便要过河拆桥啊。呜呼哀哉,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宋鲲直接踹了他一脚,说道:“少废话,带我去看。”
原本天机子是有独立的营帐的。这倒不是大家孤立他,而是宋鲲知道火药的危险,不许任何人接近那里。
现如今天机子的营帐已经消失不见了,那里只剩下一个大坑,坑中黑乎乎的,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王举在宋鲲耳边低声说道:“兄弟们都认为,此人会些巫术,不得不防。”
宋鲲笑道:“你告诉心中不安的兄弟,我等行军打仗,哪个人手中没有一两条人命?早就凶气冲天了,任何巫术也不敢招惹我们。”
王举听得顿时眼前一亮。
宋鲲检查了一下土坑的大小,问天机子说:“火药的威力,只能这么大了吗?”
天机子苦着脸说道:“这样还不够吗?在下今日差点死在里面。”
宋鲲摇了摇头,说道:“还不够,你再想些办法。”
天机子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说道:“将军,你到底要做什么?”
宋鲲拍了拍天机子的肩膀,随手指向淮阴县城,说道:“你看,那城墙高耸。我军仰攻不便。当然,若要强攻,也能攻打下来,可是死的人,可就多了去了。”
天机子茫然的问道:“那……与我何干?自古攻城略地,不都是如此吗?”
宋鲲叹了口气,说道:“众生皆苦,我岂愿多造杀孽?这些将士都是有父母、有妻子之人,能让他们活着,我就不会让他们死去。”
天机子更茫然了:“那……与我炼丹何干?”
宋鲲低声说道:“若你能帮我毁掉淮阴城墙,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天机子苦笑一声:“在下只会炼丹,我又不是神仙,如何能……”
他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看了看炸出来的大坑,打了个寒战说道:“莫非将军要……要用丹炉毁掉城墙?”
宋鲲点了点头。
天机子心中五味杂陈,自己炼丹,是为了成仙,这可是天地间最超凡脱俗的事啊,可是这个粗鲁的将军,居然要用炼丹炉攻城略地。这不是……这不是亵渎神灵吗?
天机子长舒了一口气,心想:“这人怕是早晚要遭天谴,待此间事了,我还是早日离开吧。”
宋鲲见天机子不说话,问道:“更大威力的火药,可否做得出来?”
天机子想了想,说道:“加大药量的话,或许倒也可以。”
宋鲲点了点头:“我给你三天时间。做出来,重赏,做不出来,重罚。”
天机子苦着脸答应了。
与此同时,宋鲲吩咐王举:“你选一队人,悄悄在淮阴城墙下挖地道。”
王举挠了挠头,说道:“将军,你有所不知。但凡城池建立,地基必然打得极厚极深。哪怕我等挖上数丈也不能穿透。”
宋鲲说道:“不是让你们挖穿城墙,而是挖到城墙脚下为止。挖好之后,将炼丹炉放在里面。”
王举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把炼丹炉放在地道里面?”
宋鲲点了点头,见王举一副不理解的样子,也懒得再解释,只是说道:“照做吧。”
…………
淮阴县,近日熊营寝食难安。城池被围,虽然贼人攻破城墙的可能极其微小,但是他依然心中烦闷无比。
今日刚刚想要借酒浇愁,喝上几杯。忽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着实把熊营吓了一跳。
他叫过来小吏,问道:“刚才那声巨响,究竟是何事?”
小吏说道:“下官也不清楚,不过从那声音判断,似乎是从宋鲲营中来的。”
熊营一听这话,更加发愁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宋鲲不是普通的反贼,一举一动,都透着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