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罗音从盥洗间出来,转角便遇到了周其山。她对这位小时候有过几面之缘的所谓“周家哥哥”并无太多交集,点头致意后,想要走下楼。
“老爷子和我说了你的事。”周其山冷不防的一句话,使得沈罗音的脚步生生停了下来“我二弟和三弟都是百里挑一,你喜欢哪个,便挑哪个好了。”
想到临行前父亲对自己的叮嘱,沈罗音转过身,直视着周其山道“婚姻大事皆由父母做主,周伯伯和我父亲怎样商定,就怎样来。”没办法,眼下周家已经坐稳了第一把交椅,显得沈家地位更加尴尬,只能用联姻这个方法拉拢和周家的关系。沈罗音不同于那些沉迷于话本子的千金小姐,若是联姻能够给家族多争取一分利益,她自然是愿意的。按理说,周家三子,选哪一个都能达到这个目的,偏偏周家这个三个儿子关系并不牢固,所以必须要将赌注押在周家继承人身上,理所应当的,她便只能嫁给周其山,尽管她对周其山的恶名早有耳闻。
“听说沈小姐的家乡有一处很有名的地方叫玄武门,有机会我一定亲自观瞻,到时候还请沈小姐替我带个路。”
“这是自然。”沈罗音应道。突然,她反应过来,瞪大了双眼,望着周其山,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沈小姐,宴会就要开始了,一起下楼吧。”周其山笑道。
沈罗音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随着周其山下楼,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他怎么敢?恍惚间踉跄了一下,竟崴了脚。
周其山扶住沈罗音,使唤着楼梯口的顾明月“你,快去找医生。”顾明月刚要应下,便被沈罗音叫住了“不必了,让她送我到客房休息一下就好。”
周其山望了眼楼下的宾客,点了点头,将沈罗音的手臂搀给顾明月“你送沈小姐去客房好好休息,有事找我。”说完便匆匆下了楼。
顾明月扶着沈罗音到了最近的客房,脱下她的鞋袜,所幸崴得并不严重,只有些轻微的红肿。顾明月拿来药酒,轻轻擦拭着,动作极温柔。“沈小姐,奴婢看这应该只是轻微的扭伤,多修养便好,只是近段时间沈小姐要少走动。”
沈罗音笑道“果然周伯伯这里卧虎藏龙,连丫鬟都懂得医术。”
“沈小姐谬赞了,奴婢只是略知皮毛。”顾明月柔声应道。以前顾明睿打仗的时候经常受伤,她照顾的次数多了也捎带自己学了一些医理。
“你叫什么名字。”沈罗音一时起了好奇心,说眼前这人是丫鬟,可这做派和气质竟有些像哪家的千金。
“奴婢叫顾明月。”
“顾明月。”沈罗音默念着,只觉得名字有些耳熟,蓦地她问道“渑州城破前的顾家顾明睿,你可认识?”
顾明月心里一顿,否认道“奴婢并不认识。”
果然只是巧合吗,沈罗音心想,难道是自己多心了。只听顾明月又说道“奴婢只听说过渑州这个地方,听闻大少爷也在那里屠了...”话未说完,顾明月突然及时住了嘴,一副惊恐的模样。
“屠了半座城是吗?”沈罗音冷笑道“你们这位大少爷,还真是不容小觑。”
顾明月仿佛说错话一样,一边收拾起药酒,一边说道“大少爷都是为了老爷才如此。”
沈罗音回道“是啊。”
顾明月拿起药箱,轻声说“沈小姐,奴婢要继续当值了,您若有事,唤奴婢即可。”
关上房门,顾明月回想着刚才沈罗音的表情,那句“是啊”伴随的嘲讽的表情,或许沈罗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刚才就已经注意到周其山和沈罗音聊了许久,之后沈罗音便莫名其妙地崴了脚,想来周其山应该说了些什么吓到了沈罗音。
现在,顾明月大概猜到了周其山打的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