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下的雾已经躲藏在花草之中，来来往往的人，看起来精神十足，除了有川，发生了那样的事对他是和重大的打击，但父亲的看护又不能做到置之不理，他跳下自行车，把它停在老位置上，然后就直接走向住院部，他正要推开大门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然后就径直往诊断部大楼走。
诊断部大厅内，各色冬装装扮的患者拿着诊断书忙碌，左边的挂号室，和右边的缴费室前挤满了攥着零钱的患者或是病患家属。
有川在唯一成排的队伍末端，有嗓门高亢的病患大声和缴费人员争执，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轮也该轮到有川了。
有川正要往窗口靠近，就一个青年男人在后面用胳膊肘怼了一下，他扭头，一众往前倾倒的人，气势汹汹的投来目光，他没理会，而是靠近窗口，斜弯下腰，小小的洞口里，女工作人员，正一脸冷漠的对着电脑操作。
有川问了第一声。
是很有礼貌的询问，但因为声音嘶哑，声音发出来后，就像断线风筝一样飘走了。
紧接着，他试着加大音量，对方仍就无动于衷。身后的青年好像有点不耐烦了，他伸出手，叩了叩窗口玻璃，对方终于有所反应。但一看到有川，就马上拉下脸。
但她还是保留职业操守，说出了千篇一律的话。
有川的头往窗口里伸了伸。
“是这样的，可以查的到昨天有谁在这里缴费么？“
对方眉头紧锁，陡然摇摇头。
有川又往里靠了靠，说了一遍相同话，女职员厌恶的缩了头。
“嘿，你在做梦么？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身后的男人凌厉的眼神被有川看在眼里，有川没在意，继续问了一遍相同的话。
“这里是缴费的地方，请出具发票和挂号单“
“这些我都没有啊“
“没有你来这里干嘛“女职员说完后看了有川身后的年轻人一眼。
“所以你在浪费我们的时间么？“男人粗壮的手压在有川的肩上，有川觉得肩膀在发痛。
“对啊“
“别浪费时间了“
“快走吧“此起彼伏的声音贯穿有川的耳膜。
“我有急事要问“有川回头说了一句，又对着窗口里的女职员说“可不可以查的到昨天在这里缴费的名单“
“名单？“女职员显然没有遇过这种状况，她甚至不知道怎么继续接下去。
那个男人又一次把手搭在有川的肩膀上，厚重的衣服并不会行动不便，他随即一甩，有川单薄的身体被抛了出去，这可能夸张了一些，但有川的半个肩膀都狠狠撞击在地面上，他的头撞在一个女人的腿上。女人条件反射的缩回腿。有川一脸狼狈的看着眼中烧着怒火的男人，刚才起哄的两三个路人，此时躲开有川的目光，他们的脸上无不写着漠视。
倒是有川刚才撞向的那名女士旁边的妇人，发出了足够引起的骚乱叫声，紧接着所有目光集中在有川的身上。
狼狈的表情持续不久，有川捂着刚才撞向地方的左臂，摇晃着身体，站起来，站起来的一瞬间，左臂的某一处传来了剧痛，不过这伤不是刚才造成的，而是昨晚，有川没特别在意，他继续靠近窗口。
刚才攻击有川的男人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但看到有川的举动，就把诊断卡夹在发票里塞进口袋，他身后的男人在他刚迈出脚步就拉住他的胳膊，有川眼里根本没有这一幕。
他拍打了几下身上的灰，没在理会聚焦在他身上的目光，只是扶着案台，往刚才的窗口挪动，正当挪到窗口旁，刚才那个男人又挡了过来。
他粗暴的说“没完了么？你是不是故意找茬的？“
有川根本没看他，而是低下头往窗口里凑，那个女职员握着听筒，正慌张的对着电话说着什么。
冒犯他的男人一把揪住有川的衣服，有川像陀螺一样，被迫转身，随即一拳砸在有川的鼻梁上，他的头撞在柜台的铁板上，骚动在大厅里传播。
醒来的时候，有川按着太阳穴，仅用听觉识别周围的环境，他的鼻梁传来刺痛，刺痛感令他马上皱起眉毛。他恍惚间听见有人对话。
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他比较熟悉，这是有芩的声音，他在辩解着自己的弟弟不是精神病，只是酒后闹事，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比较粗狂，应该是个力气不小的男人。
“你听我说，我弟弟，他是真的喝多了，不信你闻闻他身上的酒味，如果没喝多的话，他不会说那些奇怪的话，找当事人对峙，他们也会这样告诉你的“有芩停顿了一下，还无法睁开双眼的有川感觉有个男人凑了过来，又在一刹那间远离。
“看样子是这样的“
“所以都是误会嘛，就不需要警察出动了“
“下次叫你弟弟少喝点酒，这可是公共场合，闹出什么事，我们可担负不了责任“粗狂男好像放过了他，然后谈话的声音就随着距离的变远而变得无法听清。
有川醒来，他睁开一只眼睛，窥视外面的情况，自己在一间简单的房间里，他的身下只有一张简陋的床，有一位医生正伏案在本子上记录些什么，他瞄到左手边的铁架上有药品收纳盒，里面装满了药品，看来是普通的救治室而已。
有川扶额从床上坐起来，听到动静的医生放下笔抬起头。
“怎么样，身体有什么不适可以跟我说“
“不必了“
医生皱了下眉，然后又准备提起笔。
“刚才来的是谁？“
“啊，医院的年轻保安“
“哦“
“你都这么大了还要找别人麻烦么？“
“请搞清楚状况在做评价吧“有川调整了一下包扎伤口的位置，吃瘪的医生不在说话了。
有川整理了一下外套然后从床上下来，正当走到门口的时候，有芩回来了，他像变脸一样收回笑容，临走之前，那位医生小声嘀咕了一句，一家人都没什么好东西，走在后面的有川听的一清二楚。
有川轻拉上门，有芩那张的无奈脸随即刻在有川的心中，大概是没理解有川到底在干嘛？
“怎么回事？你知道你现在在那里么？“
“医院啊，怎么了“有川说的很轻松，但伤痛还是不免让他呲牙。
“你也知道是医院啊，咱爸还在医院里呢“
“他又醒不过来，不会知道的“
“你也知道父亲醒不过来？所以就做这些？“
“别说了，你该去上班了“有川抱着半边胳膊，显然医生只做足了表面功夫。
“你真是疯了“有芩指着他说，然后他迈开步子往步行楼梯走，有川记得那边的步行楼梯可以直接通往住院部。
有川甩了甩胳膊，疼痛感让他以为自己好像丢失了一条胳膊，不过很快，他露出狡黠的笑意，大概计划也正朝着他的方向稳步进行着。
“你去哪里“
有芩的步子迈的很大。
“父亲那里“
“还是抓紧去上班吧“
“不用你说“有芩没好气回答。
来到父亲所在的监护室，有芩一把抓住了工作包就往外走，有川没有在说什么，而是在还未整理的陪床坐下，各种仪器正在有广的身边工作，这些仪器有川一窍不通，但想也知道，这是检查父亲身体状况的东西。
有广在病床上躺的安详，却不知外面正在刮起一阵风，这股风很快就要吹到他的面前，他却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有川看着父亲苍老的容颜，随即把盖在父亲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他咚的一声躺在床上，头晕目眩，好像整个世界都颠倒了，他闭上眼睛，准备与这个世界为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