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云端坐于圆桌旁,细品一口今年新出的碧螺春。
再观台上,上面八位几乎都有着各自特色。
小雯右边一位,身穿紫衫百花服,擅长短萧,一曲萧声何处觅知音。
再往右,也是位俊俏姑娘,身穿白衣惹蝶服。惹蝶服,远处看去似有一群若隐若现的蝴蝶争馨,却不善舞擅古筝。
...
而所有人最看好的那位,是小雯左边那位。她作一袭红衣千叠服,此服穿上,静若处子,动如风萧伴舞,似有绫罗掩身不愿凡人观。当然此位姑娘便是以舞闻名,来于万花楼。
韩云细看了一遍,台上八位都有各自绝艺。再看相貌..小雯倒算是其中垫底,不过韩云自然只看小雯顺眼。
韩云看着台上,不知手中的茶杯早已见底。
旁边的女婢看到,便端起桌上茶壶靠近,“公子,添茶了。”
韩云回过神来,将茶杯放于桌上。女婢倒好后,他微笑致意。
明公子瞧着小郡王那一脸痴色只观小雯,觉着好笑,“我的郡王爷,你若真的喜欢,回家告诉你爹把小雯姑娘娶回去算了。”
韩云听着也道:“对,就该如此。就算不能做正房,也可做妾。”
小郡王听后无奈摇头,也没再作遮掩,“我父亲就我一个独子,几位姐姐都已经远嫁,将来得撑起平南亲王家的门面。而我父亲不仅叫我撑起门面,还叫我渐渐崭露头角,可为将来作铺垫。现在我做事都得考虑再三,有些苦恼。“
明公子听了直摇头,“果然皇贵之人规矩最多,还是似我这般好。”
韩云听着小郡王的话,觉得有些熟悉,仿佛听过。忽然想起来,正是父亲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韩云慢慢品韵,若有所思。才低声道:“原来父亲当初那句话是这个意思。”
厉明觉看着台上不知所以,问到旁边韩云,“小云,你觉得小雯能拿到什么名次?”
韩云看了前几次的花魁大赛,细想会儿便说道:“小雯若能正常发挥,四大名伎应该有她一席位子。但花魁的话,应该是左边的那位姑娘。”
明公子听到,也微微点头。“确实,此位姑娘名叫花裳容。舞姿有些仙气,而她的衣服更是出自秀师的徒弟之手。”
一听到秀师这个字,众人皆是心中一震,韩云也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秀师这个名字,南于城可谓是家喻户晓,只论名声,怕是也可与明公子有的一比。
无他,秀师此人虽为男儿身,可对于刺绣织衣的功夫可谓是世所罕见,再观历史,怕也是没有一人及过他,更莫提宫中的娟绣坊。
曾经皇后几度请他来宫中为官,他却宁死不去,惹得皇后差点真的起了杀心。也是一位太监作中间人,让秀师是自由身,但每年要给皇后做两件衣裳。
再谈秀师此人做衣裳的历史。他本是一名染布师傅,无多大名声。但在十年前的中秋之夜,街上赏月游玩之人颇多。只见秀师走来,穿着一身黄白黑三色组成的衣裳,本是没有什么,可这三色被调配到了极好之处,无论哪种颜色都不能再多不能再少,也不能放到别处,只能放到这处。不止外面颜色,衣服褶皱里的颜色也是一样。随着走路的摆动,似有月华隐现。
远处观去,犹如一轮幽月在前,无形却有神。那时路过之人瞧见,都无心赏月,只赏他,当然也可以说是观赏他的衣服。
后来有人才知晓,这衣服就是他本人所作。于是有人专程拜访秀师,只求一件衣裳。而每次秀师所做的衣裳问世,看到的人无一不惊叹。即使所有人都认为衣服本是女人来做,也没人说他半分。反倒是后来登门拜访之人络绎不绝,无论皇亲还是平民都想要一套秀师定做的衣服。
又过了两年,秀师对外说要收徒弟。本就有许多人想拜师于他,可此前他从来不收。于是人们看到那一个月来找秀师拜师学艺的人足足三百,然而秀师经过筛选,只选了五人,四女一男。
过了三年最后只有两人学得了六成功夫出师,一男一女。另外三人虽然都不足四成,却都被皇宫招去,享了富贵。
徒弟出师后,秀师也不再为别人做衣裳,除了每年开春给皇后送去一套。
......
明公子所说的秀师徒弟,自然是指出师的徒弟之一。
厉明觉看着那花赏容,“能让秀师徒弟为她做衣服,应该自有其过人之处。”
韩云点了点头,看见了那万花楼的主持人已经上台,估计此次大赛马上开始了,认真的观看起来。
万花楼的主持人是一位穿着粉衫的中年妇人,看五官,想来年轻时也是一位美人。
她客套的说了几句话,此次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个开始的是一位抱着琵琶的姑娘,只见她抱着琵琶,渡步上前,坐在圆椅上。
韩云仔细看着,场间顿时也彻底安静了下来。
琵琶声起,如珠落玉盘。
让韩云不禁沉醉其中,心中感叹道:往年花魁大赛怎么就没来呢?
场间众人正在陶醉,而琵琶声音渐渐消了,再看才知那姑娘已经抱着琵琶退下去了。
花魁大赛中的姑娘并不是连着上的,中间也给客人留了喝茶的时间。
韩云也喝了口茶,回味刚才的琵琶曲儿,与众人打趣道:“这姑娘的琵琶声虽也不错,但是比小雯的长琴还差了点。”
小郡王立马接到:“那是,也不看看小雯是谁教的。”说完,还看了一眼明公子。
韩云发现明公子脸上没有明显的欢喜哀愁,大部分时间一直维持着淡淡笑意,也从不对自己等人说些关于小雯的什么事情。而明公子初始也只是觉得小雯有趣,后来发现其罕见的琴艺天赋才愿意教其琴技。
接下来,台上又断续的上了两位。
韩云看着她们各自的技艺,觉得花魁比赛越到后面越是精彩。
而待会儿出场的是那位身穿紫衫百花服的姑娘,只见她小巧的手上拿着跟短萧。
几人看着这位姑娘,又不约而同的看向韩云。
韩云被他们盯得有些不自然,“都看着我干嘛!”
小郡王忽而对众人说到:“你们觉得是韩云的短萧厉害,还是这位姑娘的短萧好听。”
明公子和厉明觉突然齐声说到:“自然是韩云。”
这话一出,倒是使韩云突然觉得不好意思。
而明公子说完就再看向台面,厉明觉也是喝了口茶。
......
说到韩云的短萧,又要说到明公子。
四年前,明公子来南于城已有三年。无事时作作诗,弹弹琴,生活好不惬意。
当时他的琴技比现在也只是稍逊一些,一日在见云亭弹琴,韩云与下人出去游玩回来刚好听到这琴声。琴声无比美妙,韩云寻了过去。
听到情之深处,韩云也忍不住拿起了短萧为其伴奏。一琴一萧,当时那个下人可是听得浑身酥麻,至今也认为是件幸事。
两人也由此而识,明公子不在乎韩云比他小了六岁,日后渐成挚友。
而韩云这两个月来之所以没有见奏过短萧,是因为两个多月前,韩云与明公子合奏时,短萧忽的一声脆响裂开了。
明公子当时只说:无故断了,想来天意。过三个月再换一把,那时再奏,或许心境会有些不同。
韩云认为明公子说的有些道理,便决定过上三个月再说。
这也就是最近未见韩云从未拿过短萧的原因。
...
萧声觅来,韩云回过神,那姑娘已经奏起短萧。
声音忽急忽缓,却极其有韵律。
明公子他们也是自在的享受着。
只不过短萧不同于其他乐器,弹奏时间略少。片刻之后,那姑娘也退了回去。
之后上来的一位姑娘,相比于其他人倒是有些普通,无多大影响。只是光论姿色,在这里与那个身穿红衣千叠服的姑娘并列第一。
而接下来要上台的是那位穿着白色惹蝶服,不跳舞却弹古筝的姑娘。
她走向前台行礼之后,朝着一个方位微微点头。
幅度很小,却被一些心细的人看到。那些人好奇的望了过去,但并没有找到她呼应示意的那个人。
而厉明觉却看见了一个让他印象从未如此深刻的一位人,就是昨日那个野蛮姑娘。虽然这时她穿的是女装,不过厉明觉依旧一眼就发现了她。
顿时,黑线爬满额头。
韩云察觉到了厉明觉的异常,“怎么了?”
厉明觉阴沉的说到:“昨日跟你说的奇女子就是她。”
韩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也发现了那位姑娘。那姑娘五官端正,有着一股英气。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在看她,视线瞬间转向了韩云。
韩云连忙别过头去,喝了口茶。小声说道:“额,确实让人够呛。”
小郡王看着韩云低声说话,好奇问道:“在嘀咕什么呢?”
“没事没事,先看台上的表演。”韩云解释着。
而韩云不知道,那姑娘看到韩云并不觉着什么,可看到了韩云旁边的厉明觉,顿时脸腮发红,又气又急,似乎恨不得立马飞过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