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父亲留给他的信?!顾念卿又惊又喜,颤抖着把信封打开。
怕看得不真切,顾念卿想点上书桌上的小油灯,可却激动地控制不好自己的手,半天没有将火折子对准灯芯。
点燃了油灯,顾念卿便急切地捧起信,仔细阅读信上的内容。
怀之,当你看到这封信时,为父已然不在人世了。为父知道你定然悲痛神伤,但是为父相信你一定可以很快振作起来。
这些年,为父一直站在你的对立面。否定你,责怪你,你可曾怪过为父?怪为父对你不信任,怪为父没有保护好你母亲。
为父其实知道你母亲的死因蹊跷,为父也知道陛下派来的御医很可疑。但是为父只能装作全然不知,因为为父答应过你母亲,一定要护你周全。
那时,你母亲不是一直昏迷不醒的。她曾醒来过,但是却没有告诉为父为何会受到暗害,她只对为父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要为父保护你。
可是为父却没能做到,愧对了你的母亲。
当年你离京学医,为父虽然思念你,但却十分庆幸你不在京城。因为为父知道,能要你母亲性命的人,定然身份尊贵。若是你在京城,为父也没有把握真的可以护住你。
为父以为可以一直这样持续下去,却没想到你暗中在追查当年的真相。有时为父宁可相信你就是个浪荡纨绔,也不愿意相信你果然成长成这样优秀的人。
那日的真相其实早就在藏在为父心底了,可是为父一直在欺骗自己。因为为父认为只有把自己骗住了,才可以骗住你。
但却不曾想,为父只是骗住了自己而已。你到底还是像你母亲更多一点,聪慧,善良以及勇敢。
为父用了最错的方法去阻拦你,好在并没有成功。你一直如此坚定,为父真的很欣慰。如今为父想清楚了,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事罢!
投湖自尽是为父思量多日的结果。为父一生忠于陛下,愿为大明江山肝脑涂地。为父恪守臣子本分,永远都不会做出背主之事。所以,为父即使知道真相了,也不能为你母亲报仇。
死,是为父唯一的结果。
只有为父死了,才能不拖累你。只有为父死了,你才能毫无牵挂。不成为你的软肋,是为父唯一可以为你做的事。
这么多年,为父每一次都站在你的对立面,这一次为父终于可以站在你这边了。
放手去做吧!——父亲笔。
顾念卿的泪水已经不受控制了,回想起曾经争执的画面,此刻他才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才知道自己忽略了无数次父亲心疼和无奈的眼神。
父亲一直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来保护我,而我却并未察觉。我甚至还认为我比父亲看的更加通透,背负得更多。却未想到,父亲才是看的最通透的,而他背负的远比我要重得多。
思及此处,顾念卿的心头似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啃咬一般,痛得他几欲晕厥。
强忍下要逃出嗓子的痛呼,顾念卿颤抖着把信折好,收入怀中。这是父亲留下的最后的东西了。
东宫
君若宸正搂着一名侍妾,头埋在她的颈间,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香气。
那名侍妾只穿了一件薄若蝉翼的粉红色纱裙,娇声唤道:“殿下!”
君若宸没有接话,眸色一深,直接翻身将侍妾压倒在地板上,准备直奔主题。
恰巧此时,柳翩翩领着两名宫女进了屋子。见此情景,柳翩翩愣了一下。君若宸却当作不知的样子,眼中只有身下的侍妾。
侍妾轻轻地推了君若宸一下,红着一张小脸道:“殿下,太子妃娘娘来了。”
“来便来!”君若宸不耐地说,“谁在意她啊?”
闻言,侍妾露出了得意的笑,挑衅地看着柳翩翩。
柳翩翩向来良善,知书识礼,为做好一个端庄优雅的太子妃。对于东宫里的侍妾宠姬向来宽容,更不会给她们使绊子。而柳翩翩也不得宠,东宫里的侍妾良娣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君若宸本以为柳翩翩会像以往那样黯然神伤,随后乖乖地告罪离开。却没想到柳翩翩只是失神一瞬,随即便恢复过来,满目淡然。哪有什么黯然神伤?连不快都没有。
微微一笑,柳翩翩对君若宸说:“臣妾并非有意打扰殿下,还请殿下见谅。臣妾是来禀告殿下,中元贺礼已准备妥当,新赶制的蟒袍已经好了。”
君若宸撑起上身,支着一条腿坐在地板上。他看了看柳翩翩身后,发现两个宫女确实捧着托盘,托盘上摆着衣物。
“孤知道了。”君若宸说着。蹙起了眉。“这种小事还需要你亲自跑一趟吗?”
柳翩翩保持着笑脸,也不恼火。“殿下的事,臣妾自当事无巨细。既然殿下已经知晓,臣妾便不多做打扰,先行告退了。”
君若宸挑眉,看着一脸恭敬的柳翩翩,问道:“太子妃许久不来一趟,今日来了便只是为了说这点儿小事吗?”
柳翩翩颔首低眉,回道:“臣妾确是只为向殿下禀告此事。”
见柳翩翩不似说谎,神态间也并无一点儿哀怨和不甘。君若宸不由得嗤笑道:“太子妃还真是尽职尽责!”心中却道这柳翩翩又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手段似乎变得高明了,至少表现得没以前那么碍眼了。
“殿下过誉了,不过是臣妾分内之事。”柳翩翩淡笑道,“若是殿下没别的吩咐,臣妾便退下了。”
君若宸挥了挥手,淡淡地说:“退下吧!”
柳翩翩没有留恋,叫宫女将衣物放下,就离开了。
侍妾见柳翩翩走了,便娇声问道:“殿下,太子妃娘娘许久不来一次,殿下怎么也不留上一留?”
君若宸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冷笑道:“你有时间关心她,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现在求饶还来不来得及。”
侍妾美目盼兮,笑道,“妾才不求饶,殿下只管惩罚妾好了。”
君若宸笑笑没有说话,拉着侍妾上了床。今日去了顾府,心烦得紧,需得好好去去晦气。
一个时辰之后,君若宸撩开纱帐下了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执起酒杯,唤了一声。“元宝。”
元宝听见传唤便进了屋。君若宸指了指床,吩咐道:“把她拖出去喂狗。”
侍妾听言,瞬间白了脸,忙求饶道:“殿下饶了妾吧!殿下饶了妾吧!”
“孤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女人,你们怎么同太子妃勾心斗角都没关系,但是不该闹到孤眼前。孤可以不给太子妃面子,但是你们谁都不能打太子妃的脸。”君若宸冷冷地说,“孤之前说了你求饶还来得及,但是你叫孤只管惩罚好了。”
侍妾的脸上一丝血色全无,惊叫着“妾错了。”但是君若宸不是怜香惜玉的主儿,元宝更不是。
见侍妾被拖走了,君若宸直接将床上的锦被拽下来,扔到地上。进入贤者时间的君若宸回想起柳翩翩最近的举动,心道柳翩翩似乎是变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