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韩荣父子进关,韩升道:“今日正宜破周,擒拿姜尚,父亲为何鸣金收军?”
韩荣则是摇头一笑道:“今日是青天白日,虽有云寿风火,姜尚门人,俱是道术之士,自有准备,保护自身,如何得一般尽绝,我有一绝妙计,使他不得准备,黑夜间仗此道术,使他片甲不存,岂不更妙?”
兄弟二人一听不禁都是目光一亮的道:“父亲之计,神鬼莫测。”
正是:安心要劫周营寨,只恐高人中道来。
话说韩荣打点夜劫周营,收拾停当,只等黑夜出关。
此时姜尚在营中纳闷,想利刃风火,果是何物?来得甚恶,势如山倒,莫可遮拦,此毕竟是截教中之恶物。
当日已晚,姜尚因今日不曾打点,致令众将着伤,心下忧烦,不曾提防,今夜劫寨,也是合该如此。众将因早间失利,俱去安歇。
且说韩荣父子,将至初更,暗暗出关,将那三千万刃车,雄兵杀至辕门。周营虽有鹿角,其如这万刃车,有风火助威,势如骤雨,炮声响亮,冲至辕门,谁敢抵当?真是势如破竹。怎见得?正是:
四下里大炮乱响,万刃车刀剑如梭;三军踊跃纵征鼍,马踏人身迳过,风起处遮天迷地。火来时烟飞焰舞,军呐喊天翻地覆,将用法虎下崖坡。着刀军连声叫苦,伤枪将甲甲难驮;烧着的焦头烂额,绝了命身卧沙窠。姜子牙有法难使,金木二吒也是难摹;李靖难使金塔,雷震子正保皇哥。南宫适抱头而走,武成王不顾兵戈;四贤八俊无用,马死人亡遍地拖。正是:遍地草梢含碧血,满池低陷垒行尸。
且说韩升、韩变弟兄二人,夜劫姜尚行营,喊声连天,冲进辕门。姜尚在中军,忽听得劫营,急自上骑,左右门人,俱来中军护卫。只见黑云密布,风火交加,刀刃齐下,如山崩地裂之势,灯烛难支。三千火车兵,冲进辕门,如潮奔浪滚,如何抵当?况且黑夜,彼此不能相顾,只杀得血流成渠,尸骸遍野,那分别人自己,武王上了逍遥马,毛公遂、周公旦保驾前行。
韩荣在阵后擂鼓,催动三军,只杀得周兵七零八落,君不能顾臣,父不能顾子。只见韩升、韩变趁势赶姜尚,幸得姜尚执着杏黄旗,遮护了前面。一众军士将领,一拥奔走,韩升、韩变二人,催着万刃车,往前紧赶,把姜尚赶得上天无路。直杀到天明,韩升、韩变大叫道:“今日不捉姜尚,誓不回兵。”
次日,姜尚整顿虽师,便至汜水关下扎营。放炮呐喊,声振天地。韩荣听得炮声。才着人探听,来报道:“启总兵!周兵复至开下安营。”
韩荣大惊:“周兵复至,吾子休矣。”
韩荣亲自上城,差官打听。
且说姜尚升帐坐下,众将叁谒毕,姜尚乃传令,摆五方队伍,要亲自取关。众将官切齿深恨韩升、韩变,都是轰然应诺。
姜尚至关下叫道:“请韩总兵答话。”
韩荣在城楼上大叫道:“姜子牙!你是败军之将,焉敢复来至此?”
姜尚大笑道:“吾虽误中你的奸计,此关我毕竟要取你的。你知那得胜将军,今已被吾擒下。”
转而姜尚乃命两边左右:“押过韩升、韩变来。”
左右将二人押过来,在马头前,韩荣见二子篷颈跣足,绳博二臂,押在军前,不觉心痛,忙大叫道:“姜元帅!二子无知,冒犯虎威,罪在不赦,望元帅大开慈隐,怜而赦之,吾愿献汜水关以报大德。”
韩升一听顿时仰头大呼道:“父亲不可献关,你乃纣王之股肱,食君之重禄,岂可惜子之命而失臣节也?只宜谨守关隘,待天子救兵到日,协力同心,共擒姜尚匹夫,那时碎尸万段,为子报仇,未为晚也,我二人万死无恨。”
姜尚听得大怒,令左右:“斩之。”
只见南宫适得令,手起刀落,连斩二将于关下。
韩荣见子受刑,心如刀割,大叫一声,往城下自坠而死。可怜父子三个,捐躯尽节,千古罕及。后人有诗赞之:“汜水滔滔日夜流,韩荣志与国同休;父存臣节孤猿泣,子尽忠贞老鹤愁。一死依稀酬社稷,三魂缥缈傲王侯;如今屈指应无愧,笑杀当年儿女俦。”
话说韩荣坠城而死,城中百姓,开关迎接。姜尚人马进汜水关,父老焚香,迎接武王进帅府。众将官欢喜,查点府库钱粮停妥,出榜安民。武王命厚葬韩荣父子,姜尚传令,治酒款待有功人员,在关上住了三四日
且说姜尚在汜水关,计点军将,收拾界牌开,忽然想起师尊偈来:界牌关下遇诛仙。此事不知有何吉凶,且不可妄动;又思若不进兵,恐误了日期,正在殿上忧虑,忽
报:“黄龙真人来至。”
姜尚迎接至中堂,打稽分宾主坐下,黄龙真人乃道:“前边就是诛仙阵,非可草率前进。子牙你可吩咐门人,搭起芦篷席殿,迎接各处真人异士,伺候掌教师尊,方可前进。”
姜尚听毕,忙令南宫适、武吉盖芦篷去了。
且说次日,南宫适来回报道:“禀元帅!芦篷俱已完备。”
黄龙真人道:“如此只是洞府门人去得,以下将官,一概去不得。”
姜尚传下令来:“诸位将官,保武王紧守关隘,不得擅离。我同黄龙真人与诸门人弟子前去芦篷伺候,掌教师尊,与列位仙长,会诛仙阵,如有妄动者,是按军法。”
众将领命去也。其中李风暗想都是玉虚门下到来,去也没意思,便向姜尚请命留下保护武王。姜尚点头应下,乃带李风到后殿来见武王道:“臣先去取关,大王且同众将,住于此处,由李风亲自保护大王安全,待取了界牌关,老臣差官来接圣驾。”
武王看了眼李风。不由点头叮嘱道:“相父前途保重。”
姜尚感谢毕,复至前殿,与黄龙真人同众门弟子。离了汜水关,行有四十里,来至芦篷。只见张灯结彩,叠锦铺毹,黄龙真人同姜尚上了芦篷坐下。少时间只见广成子来至。次日,惧留孙、文殊广法天尊、普贤真人、慈航道人、玉鼎真人来至;随后有云中子、太乙真人、陆压来至,稽坐下。
陆压道:“如今诛仙阵一会。只有万仙阵再会一次。”
清虚道德真君、道行天尊,俱陆续来至。姜尚一一上下迎接,俱到芦篷坐下。少时又是陆压道人道:“以后吾等劫运已满,自此归山,再图精进,以证道果。”
众道人闻言不禁都是点头道:“道兄之言。正是如此。”
众人皆默坐。专候掌教师尊。不一时,只听得空中有环佩之声,众仙知道是燃灯道人来了。众道人起身,降阶迎上篷来,行礼坐下,燃灯道人道:“诛仙阵只在前面,诸友可曾见吗?”
众人不禁道:“前面不见什么光景?”
燃灯乃道:“那一派红气罩住的便是。”
众道友俱起身,定睛观看。彼此轻声谈论起来。
且说多宝道人,已知阐教门人来了。用手一声掌心雷,把红气展开,现出阵来。芦篷上众仙正看,只见红气闪开,阵图已现,好利害,杀气腾腾,阴云惨惨,怪雾盘旋,冷风习习,或隐或现,或升或降,上下反覆不定。
黄龙真人道:“吾等今犯杀戒,该惹红尘,既遇此阵,也当得一会。”
燃灯则道:“自古圣人云:只观善地千千次,莫看人间杀伐临。”
内中众道人倒有**位要去,燃灯道人阻不住,齐起身下了芦篷,诸门人也随着来看此阵。行至阵前,果然是惊心骇目,怪气冷人,众仙俱不肯就回,只管贪看。
话说众门人来看诛仙阵,只见正东上挂一口诛仙剑,正南上挂一口戳仙剑,正西上挂一口陷仙剑,正北上挂一口绝仙剑。前后有门有户,杀气森森,阴风飒飒。
众人贪看间,只听得里面作歌曰:“兵戈剑戈,怎脱诛仙祸?情魔意魔,反起无名火。今日难过,死在我;玉虚宫招灾惹祸,穿心宝锁,回头才知往事讹。咫尺起风波、这番怎逃躲?自倚才能,早晚遭折挫。”
话说多宝道人在阵内作歌,燃灯道:“众道友!你们听听作的歌声,岂是善良之辈,我等且各自回芦篷,等掌教天尊来,自有处治。”
话犹未了,燃灯方欲回身,只见阵内多宝道人,仗剑一跃而出,大呼道:“广成子,杀我爱徒,不要走,我来也!”
广成子大怒道:“多宝道人!如今又是,你碧游宫,倚你人多,再三欺我;你掌教师尊,吩附过你等,全不遵依,又摆此诛仙阵。我等犯了杀戒,竟休等俱入劫数之内,故摆此孽阵耳。正所谓:阎罗注定三更死,怎肯留人到五更?”
广成子仗剑来取多宝道人,多宝道人手中剑赴面交还。怎见得?
仙风阵阵滚尘沙,四剑忙迎影乱斜;一个是玉虚宫内真人辈,一个是截教门中根行差。一个是养成不老神仙体,一个是多宝西方拜释迦;二教只因逢杀运,诛仙阵上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