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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丁万宝上午就打石家出来,就用脚走天黑也到了,这大半夜才进村子,如果不是用爬的就是他故意的。
他当然是故意的。
江家人不给他台阶来请他,只能自己找台阶下,问题是硬头皮回去也没那么容易。
回去肯定先被村里人用唾沫突突一遍,接着江家下人再突突一遍,然后到后院被长辈突突,最后才能受到媳妇儿接见,一圈下来非得秃噜皮不可,多厚的脸皮也架不住这多突突。
是,宝爷自来就不要脸,为了会做软饭的媳妇,脸面啥的都可以不要,但有没有更好的招儿呢?
丁万宝琢磨了半响,终于在这‘下策’里想出个‘上策’,算是所谓的中策吧。
干脆半夜回去,跳过那些不相干的人,直接跟媳妇唠话儿。
咋说是正经拜过堂圆过房的媳妇儿,一夜夫妻百夜恩,多说几句好话哄她还能摆不平?
丁万宝想通了,人都说‘好女就怕赖汉缠’,谁是好女?谁是赖汉?
江桂英勉强算是个好女,老子绝对他吗正中的‘赖汉’呀!
过了媳妇儿这关,别人还能说出来啥?爱说啥说啥,老子不**你们。
没说的,缠着她,跟媳妇儿耍贱老子会,不但要耍,还要耍大的!
丁万宝越想越开心,进到村儿里还在乐,完全不在乎惊起的狗叫。
要不咋说---人至贱则无敌,他挑这个时候回来就是奔媳妇儿来的,他想趁夜跟江桂英耍把‘大剑’。
……
丁万宝打马先来到黄三儿家,寻思把马放他那。
黄连发家的院子黑洞洞空荡荡,大门二门都没上锁,倒也不奇怪,根本没啥可丢的玩意。
屋里没人,黄三儿兴许是没回来,再不就是回来又出去的瑟了。
天气冷,外面的马棚破烂不堪,丁万宝直接把马牵进屋里,出来关上门直奔江家大院……
风萧萧、雪飘飘,碎雪夹着冷风,打脸上有点疼。丁万宝尽力将小脑袋缩在大皮袄里,顶风冒雪一路到了江家的东墙外。
他和媳妇儿的新房就在东院自然紧挨着东墙,只要翻过去就到了,问题是东墙忒高了点,足有两丈!
这面墙夏天重修过,严丝合缝滑不留手,上面没扒头下面没踩头,咋上去捏?
丁万宝这时候想念小舅子了,安猛要在这能拿棒子把他顶上去,可惜现在都是白想。
扫视一圈,只有一棵树离得稍微近点,上面有两根光秃秃的树杈正好高过院墙。
‘哈哈,天无绝人之路,媳妇别着急,老头儿回来啦!’
丁万宝心里暗喜,搓了搓手抱着树干往上爬。
穿着大皮袄爬树真费劲,拱丘拱丘一点点往上爬,远瞅像个熊瞎子。
树干入手冰凉,费了吃奶劲好容易才爬到树杈位置。
丁万宝准备呆着树杈爬到墙上面,但树杈不够粗,再加上冬天树木再脆点很难禁住人。
没办法,只能减重。
脱掉皮袄丢在树下,丁万宝抓住树杈慢慢往前换手前进。
开始还好,到半路就有点禁不住,每动一下树杈就咔咔响,吓得他不敢再往前攀爬,不然非断不可。
树杈高出墙头近两米,离地面少说八米,掉下去可不是闹玩的。
丁万宝心想,这要是自己因为回家摔死,得他吗多憋屈?
关键是现在咋办呢?
悠吧!
这小子也豁了出去,摆动双腿慢慢悠荡起来,嘎吱,嘎吱,嗖!
到底是身量轻,猛一下悠了出去,紧接着……啪,咕咚,噗!
一连串声响,丁万宝直接摔进院里的草垛里。
怎么回事?
墙头有雪,脚底下哧溜啦!
要不说他命大,大头朝下摔的,若没有这堆草垫着能摔出屎来,就这样脖子还生疼。
丁万宝忍着疼从草堆骨碌出来,在墙根蹲了一会,怕惊动厢房住的张妈。
等了会见没有异常,才爬到房门外。
别看刚才宝爷摔得挺狠,动静却不大,一般不会惊醒别人。
问题是江桂英压根就没睡,一直都醒着呢,外面噼噼噗噗的响声都进她耳朵里了。
江桂英当时心下一紧,轻手轻脚到了外屋地,想出去看看还没有胆子,连忙把没插的房门插上。
咕噜!
丁万宝爬到门边,刚好听到门闩声,以为媳妇看见了自己要出来迎接,可接下来便没了动静。
伸手试着拉房门,没拉动,使劲拉,还没拽动。
噢,插上了!
江桂英守在门边,见有人拽门心里一惊,低喝道:“谁?”
媳妇在家,好,忒好了!
丁万宝听出媳妇声音,连忙回应:“媳妇是我,你家爷们儿回来了,嘿嘿嘿……”
江桂英听到丈夫声音,没说一句话,冷着脸径自回到里屋。
“媳妇,开门呐,是我!”
“开开门呐!”
丁万宝压嗓子喊了半天,里面人不开门也不说话,根本不回应他。
我擦,出事了,里面有外人儿?
这小子‘精神病’又犯了,心里瞎猜,还越想越像那回事,拽出快当刀开始撬门。
有人儿,指定有人儿!
一个半月没回来,小娘们儿闲比难忍找外人啦!备不住是江世杰那小子回来篡位,不然能不开门?
我说怎么没人去县里请俺,敢情有这事,行,看我进去咋收拾你们这对狗男女!
这二货疑心重,还自作聪明断定屋里有男人,气得两手哆哆嗦嗦撬门都费劲。
还没闹明白咋回事吧,先把自己气够呛,这病得治!
江桂英也在屋里生气,这些日子她盼丈夫能回来,可真回来了莫名其妙的就有股子邪气儿。
这可好,两口子深更半夜隔着门闹气。
丁万宝气得一边撬门一边哗哗挠门,手指盖都挠裂了。
江桂英听见更火大,白天不回来,大半夜回来挠门,狗啊?
好容易撬开门,丁万宝小肚儿气溜鼓儿。
进到久违的外屋,丁万宝压住火气四下观瞧,想找出可能猫起来的‘奸夫’。
还好他没气糊涂,知道抓贼得见赃、抓奸得见双,另外即使是真事儿他也不想声张。
天气冷了,北窗户肯定都夹上了草帐帘,南窗户糊溜严,只要有‘奸夫’指定跑不出去。
丁万宝在外面能藏人的地方翻了个便,这才迈步进到里屋。
此时江桂英掉葫芦里了,她不想给丈夫开门,但默许他撬门,可就是闹不懂丈夫撬开门为啥不进屋?
在外屋折腾杠欢,简直莫名其妙!
丁万宝到了里屋,黑漆漆啥也看不见,此时他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但还有点不死心。
屋里能藏人就俩地方,一个是桌底下,一个是炕柜里,其他地方根本藏不住。
“媳妇儿,俺回来了。”
丁万宝说话工夫划着了火捻子,先往地上瞄一眼,见没有男人鞋才把桌上的油灯点亮,顺便还用脚在桌底下勾了一圈。
嗯,没有。
丁万宝心情大好,转过身见媳妇背对自己一声不语,连忙上前抱住双肩……
“媳妇儿,俩月不见可把俺想坏了,呵呵。”
江桂英一阵恶心,挣脱双手一屁股坐到了炕里,杏眼圆睁,冷冷瞪着着自己的丈夫,依然不说话。
“哎呀,媳妇儿你瘦这样了呢?”
丁万宝见媳妇脸色苍白,蛾眉蹙起眼含薄怒,人整整瘦了一圈,心里顿生怜惜之情。
“哼,你还知道关心我么?回来干啥,跟你的香姐过去!”江桂英终于说话了,语气生冷。
好,说话就好,就怕你不出声。
娘们吃醋了,吃醋应该,应该吃醋,爷抢手哇!哈哈哈……
丁万宝心里暗乐,嘴上一本正经道:“娘子可别这么说,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哪个都是俺心肝不是?”
“滚!”江桂英听他这话气更大。
“媳妇别急,到啥时候你都是正房大太太。”丁万宝谄笑道:“不瞒娘子,这趟出门俺赚了钱,你瞧,还给你买了支上好的银钗。”
丁万宝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面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再打开木盒,露出一支镶珠挂玉的银头钗。
这是他在县城花了五十银元买的,珠玉都比较一般,做工还算精巧,勉强能拿出手。
“切,就这破玩意,俺不稀罕!”江桂英不缺这个,而且也真看不上眼儿。
“嘿嘿,俺知道你插的是金、戴的是翠,看不上俺这玩意,可管咋是份心意,还请娘子收下。”
丁万宝毕恭毕敬放到了炕上,他不敢送到媳妇手里,怕被她撇地上,太尴尬。
丈夫第一次给自己买东西,不管好赖,江桂英心里还真有点松动。
可眼前还有一件事得说清楚,不弄明白她怎么也喜不起来。
江桂英轻叹口气,平静道:“现在这里就咱俩,跟我说说,你跟那个香香姐到底咋回事?”
“是香丫姐。”
“管你啥姐,赶紧跟我说实话。”
“这个……”丁万宝犹豫一下,道:“媳妇儿,你看时候不早了,咱们是不是日后再说?”
他怕说多了再吵起来。
江桂英冷声道:“我劝你还是早说,不然未必再有这个机会。”
丁万宝想想也是,这时候不说等啥时候说,于是便把他与香丫姐从小如何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最后又着重说了对方等了自己多少多少年,到现在二十八了还没找婆家。
丁万宝把石清香没嫁人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所以现在他有责任、有义务,给人家一个交代。
他说得大义凌然,江桂英却觉得他臭不要脸,简直把自己当情圣了。
丁万宝见她脸色缓和不少,连忙趁热打铁:“媳妇儿,夏天时俺本打算去县里去找香丫姐,可半路上遇到你被埋的事儿,所以……”
“这意思,俺把你俩耽误了呗?那你刨我坟头儿干啥?我本来死好好的,用得着你手欠么?”
江桂英表面冷笑,心里却松动了,想到眼前之人不但是自己的丈夫,还是把自己从坟里刨出来的恩人,毕竟那个毕竟,她到底还是心软了。
“这里面有个误会,厄,咱们日后再说。”丁万宝都有心把黄三儿卖了,想想又忍住了。
“别总日后再说,有屁痛快一起放了!”江桂英很不耐烦。
“这个必须日后说。”
“啥叫日后说,现在说不行么?”
“这个,嘿嘿……日后说就是---日完了再说,娘子,俺想死你了!”
丁万宝淫笑着就扑了上去……
“滚,啊呀!”
江桂英没想到,自己坐这跟个冰山雪人儿似的,丈夫竟然还敢放肆,忽然间有点慌乱。
“嘿嘿,媳妇儿还是那么漂亮,波!”媳妇越慌,丁万宝越兴奋,手撕嘴亲,忙得不可开交。
江桂英肺子都要气炸,可一时间却招架不过来,方寸大乱,心也乱了。
当然,小娘们还是要拼力挣扎一番,两个人扭缠在一起,又开始了洞房时的闹剧。
丁万宝经历过成亲时候的锻炼,后又与两个女人深入探讨过,现在业务很熟练,江桂英完全不是对手。
“别看媳妇脸瘦,屁股上全是肉,真招人稀罕,哈哈哈……”这小子手不老实嘴也不闲着。
“灯,把灯灭了。”江桂英防守漏洞百出,终于沦为俘虏。
“诶!”
丁万宝答应一声,爬起来先打开柜门往里扫了一眼,然后才喜滋滋地去吹灯……
“噗!娘子俺来了,咱们日完再说,嘿嘿!”
“什么毛病?”
江桂英又掉葫芦里了,在这个时候开柜子干啥?
她想不通,丁万宝也没给她时间想,撅屁股就压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