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过的怎么样？”
“还好……”小明坐在路边，眼神悠悠地看着远方，笑着回答。
坐在其身侧的严次点了点头。
“嗯！”
将手里的冥币在地上焚烧，严次又问：“那……你有没有想过再去投胎，你要是想我可以帮你。”
“不了”小明笑着摇头，他指着远处的“人群”，“那些是我的好朋友，我现在过的很好，我再也不孤独了。”
顺着指引，严次看到路边那群“孤魂野鬼”好一阵沉默。
鬼影中有正常人的身形，也有孩童婴儿般的小鬼。他知道，这些看着不起眼的小不点，其实是从地府中刚上的阴人。
“那小刚呢？怎么没看到他？”
“唉！”小明叹气，“他死后怨气难消，后来有几个不懂事的孩子跑我们以前住的楼玩碟仙，把他招出来了，再后来事情闹大了，被你们同行收了。而我们的房子也被拆了。呐！那边的胖小孩就是其中一个。”
鬼群中有一个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男孩，十四五岁的模样，眼睛大大不安地朝着四周围的同类乱看。
“他死后就被鬼姐姐看上了，只是他父母不信有我们的存在，从来没给他烧过任何东西和超度法事，基本上是我们几个接济给他。”
拎着外卖盒，正打算按电梯门的严次不知怎的闻到一股恶臭，
他朝着臭味源头走去，在幽暗的楼梯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
“是谁？出来！”严次立即发现这人没有生人的气息，反而身上传来的却是尸腐味。
暗影里的人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听到严次的斥骂，不仅没害怕，反而从阴影中钻出来。
一张满是尸斑的脸上表情诡异，那人想要笑却因肌肉坏死笑不起来。
严次捏剑指，退后两步，表情未变心中暗暗吐槽。
这是世界末日了，还是咋的啦？怎么丧尸都出来了？
“严哥，是我！”
这“人”的声带明显受损，明明只是一句话，却沙哑的不行。
说完，从喉咙里发出风箱的喝喝声音。
眯着眼仔细盯其良久，才看到了一点熟人的影子。
他不确定地问：“杨凡？”
对面的杨凡见着严次终于认出了自己，高兴得连连点头，好几次严次都担心他把头给点断了。
王雅菊见严次回来将炒递给他后，话也没说径自回屋。
王雅菊接过说了声谢谢，不过在严次从她身边经过时，她很明显地从严次身上闻到一阵阵恶臭，差点没忍住吐了。
她连忙捏住鼻子，嗡声嗡气地问：“咦～严次你去哪里了，身上怎么这么味？”
“哦，刚刚吃了点臭豆腐”严次尴尬地冲她笑笑，然后随手关屋。
回到房间后，又赶紧找了身换洗衣服，跑去厕所冲了个热水澡。
王雅菊见他忙来忙去的，尽管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想着估计严次是不好意思说实话，才没把那句话问出口。
“严次你作为一棵板蓝根精，不会是背着我偷吃花肥了吧？”王雅菊心中如是想道。
她又不是没吃过臭豆腐，那味……想完恶寒地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咦~
打开打包盒，闻着饭香，王雅菊那被臭味影响到的小小心情才得以安慰。
还好，饭是香滴！
洗漱好的严次头发上还滴着水，坐在椅子上回想起在阴暗处杨凡对他说的那番话，陷入沉思。
严次长叹一声，看着天花板，眼神幽幽：“你究竟还有什么等着我？”
世事无常，谁又能想到前段时间好好的一活人，在几天后变成了一具活死人，这其中还有他一份工劳。
“你来这干嘛？”严次皱起眉看着杨凡，“还有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我一觉醒来就变成这样了”杨凡摇头。
“然后身体变得很奇怪，也很难受，我是一个老爷爷开车送来的。有人让我给你带句话，但可不可以让我上楼说？”杨凡吃力地说。
“就在这说吧！”严次点头，他大概能猜到是谁将他送来，还有一个原因他怕王雅菊被杨凡吓到。
“可是”杨凡还有些犹豫。
“什么话？谁让你带的？”严次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想着杨凡的身体状况，只是先问了这两个问题。
“他……也叫严次，他说小心你身边的人。还说你能救我，让我来找你。”
那人也叫严次？严次默然，是了，上次杨凡跟他刚见面时，一听到他的名字难怪会这么激动。
小心自己身边人？严次心中虽然猜到冒充他名字的人是谁，但既然说自己身边有问题那为什么不直接在那段视频里说，要找一个孩子带话？
严次问了下杨凡和那人见面的时间，那时他不过才十来岁，怎么想怎么怪异。
除非……那人是发现了什么？必须找杨凡来告诉他，并且不希望被第三个人知道。
要做这件事情的最大可能性是，那段视频交到自己手上之前难道不只一人看过？
思及此处严次压下心中的震惊，问：“我们只不过是第二次见面，我凭什么相信你？”他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但他必须要问，更要赌一把！
因为他知道，如果真是那人，根据他的了解就应该会留一手等着他。
果不其然杨凡笑了，笑的僵硬，笑容很难看，但他丝毫不在意。又继续扯着破罗嗓说道：“他说你听完……我以下说的话你就相信了。你喜欢的人，不一定是那个人；还说你认为伤害你的人，他不一定真的是伤害你；还有无论以后的路有多难走，都千万别哭。”
说完后，杨凡似乎是耗尽了力气，直接瘫坐在地，抬头眼巴巴的看着严次。
无论以后的路有多难走，都千万别哭——
严次回想起幼年时，那个少年将摔倒在地的他扶起，拍拍他身上的灰，摸着他的头，还有那围绕在耳边温柔的声音。
“他有没有说我身边的谁有问题？”严次问。
杨凡摇头表示没说。
既然都告诉自己身边的人有问题了，让这个孩子带话了，为什么不直接明说？
严次有些头疼，不知道他傻吗？怎么一个个都爱绕弯子？
冷静下来，他才想起杨凡刚开始说的话。自己能救他？
严次仔细打量起杨凡，不不一会儿才发现端倪。杨凡的身上可是还挂着他送的“镇魂铁”挂坠呢？
尴尬地摸摸鼻子，怕是那人早料到杨凡命里劫难了吧？自己又该如何帮他？
首先得让杨凡脱离既将腐烂的身躯，又得让他的出现顺理，原先那边没了杨凡的尸体怕也是急疯了吧？
思及于此，严次先将压制杨凡魂魄的挂坠收回，杨凡瞬间感到轻松。
严次又让他赶紧趁着夜色离开这栋楼，去正新派处所，之后的事他会处理，让他务必小心！
想到这，严次就一阵苦笑，这算什么事啊~良久拿起手机播了一个号，那头传来张一行的声音。
“干哈？”
今天正是农历七月半，鬼门大开，鬼市更加热闹之际。
张一行早早带上家伙事找到老摊位，别上刻有名字的兄针牌，开始工作。
他的工作更像百事通，很多“人”或者非人者会来找他帮忙。当然，相应的也会带来相应的报酬。
这不，就在他送完第99个“客人”后，在另一条街上出现了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
女人起初神情与周围“人”群大致相似，但才一会儿眼里突然有神起来，待看清周围事物惊讶不以。
从她的身后走来一个包着头巾，脸上涂着腮红，打扮像民国时期的裹脚小老太太，老太太怀中抱着两三岁扎着朝天辫的小女娃娃，身边上跟着一个如同年画中走出来的四五岁小男孩。
周围瞬间安静，女人纳闷回头望去，在眼神与小男孩平静的视线中对视的，女人呆了。
小男孩似乎是动了动嘴，女人回过神来不敢与他们对视，又连忙随便找个地蹲下假装买东西。
却不想，老太太走到她身边时停下了，一脸怒气。小丫头一个劲地咯咯笑，小眼弯弯。小男孩眼睛视线却是没离过女人。
女人被惊的冷汗都下来了，起身时看到道装打扮的张一行，心下一定撒腿就往他那跑。
张一行本想吃瓜的，却成了个瓜皮，只好在女人求助时，冲着老太太一行和女人圆场。
“哈哈，姑娘别怕，大家都是自己人，哈哈哈……”张一行干笑几声。
老太太拿眼撇了女人一眼，冷哼道：“今天过节，老身我让她看看孩子，还不领情！”
女人满脸疑惑，一脸呆样，心想没理由啊？她什么时候有娃的，她怎么不知道？
女人还在风中凌乱。
“诶呀！阴生婆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如今哪还记得前尘往事。您老人善，让他看看就让人回去吧！”张一行笑脸迎迎。
女人一旁连连点头，虽然听不懂他们再说什么，反正后面那句话她是听懂了。
张一行回头喊道：“姑娘，看看孩子吧！”
女人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张一行身后出来，逗逗小丫头，又摸摸小男孩的头。
心头一软对老太太说：“这两个孩子真可爱啊~”话声刚落眼一翻消失在原地。
阴生婆抱着小女娃，拉着小男孩的小手离去。
“啥事？”
“收摊了没？”
“没，还早呢！”
“哦，就是明天要是有人打你电话，记得找我”
“嘶~阿次啊？你实话告诉哥，你是不是被着哥干啥事了？”
“没……”严次叹气最后还是将杨凡的事说了，但他隐去了杨凡来此的目地，只说杨凡发生意外，因为身上有他送的小玩意儿，从而成了个活死人，所以他心中有愧，得帮帮那孩子。
张一行听罢责怪了严次一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问你，你对这事有多大把握？”
“不知道，尽力而为”
“专业的事，得由专业的人解决，这事哥帮你了，不知道有句话你有没听过？”
“什么话？”严次问。
“明知不可为而之，是愚也；明知不可为不为，是明也。”
严次沉默，“能说人话吗？”
“能干的干，不能干的别瞎干！知道不？”
“好好，知道了。”严次扶额。
